“证据太多了。”李越白叹道:“所有的证据,全都清清楚楚地呈现在这张信纸上。”
众人望着那张从灰烬里复原的旧信纸,实在看不出证据在哪里。
“请诸位仔细看字迹。”李越白道:“有没有发现,某几个字的墨色深浅不同?”
墨色都是黑色,有深浅不同也是常事,若不是仔细观察,真的不会发现哪里不对。
“即使是墨色深浅不同,又如何?”葛槐皱眉道:“写字时要多次蘸墨,刚饱蘸浓墨时,写出来的字自然深,待到写完半行字,墨色变浅,也是理所应当。”
“正是如此。”李越白道:“按照葛仙长的说法,若是这封信一气呵成,那墨色浓淡,应当有规律,对不对?”
“这……”葛槐感觉自己掉进了自己挖的坑。
“而这封旧信,墨色浓淡变化毫无规律。”李越白指着几个字道:“这半句话,只有第二个字墨色特别淡,敢问,这又是怎么写出来的?”
“……”葛槐无话可说,只得勉强道:“天玑君做事随心所欲,或是写写停停,写出这样的信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我再问第二个问题。”李越白道:“旧信里,为何没有连笔?”
“连笔?”
“便是两个字连在一起。”李越白道:“写得快时,常常会有连笔,旧信全无连笔,每个字都独立隔开,相隔甚远……”
再看玉天玑新写成的那封信,是有几个字是连在一起的。
“若旧信果然如鄙人所说,是天琉君拼凑出来的,拼凑过程中必然要将每个字单独剪裁而出,自然就没有连笔了。”李越白道。
“不可如此断言!我等怎么知道天玑君在写这封旧信时,是何情况?”葛槐面色通红,争辩道:“许是天玑君当时偏偏不喜连笔,也未可知。”
“确实,单凭这些,还无法断言。”几位老仙长捋了捋胡须,不知该作何判断,只得说:“穆仙师可还有其他理由?”
“有,但不多。”李越白道:“理由恐怕只剩一个了。”
“请讲。”
“鄙人念一下信中的一句话,诸位可以听听。”李越白指了指飘在空中的两封信,念道:“…………我已仰慕左护法良久…………昆仑山高达千仞,易守难攻…………”
“……”即使是玉天玑,听到这两句话也忍不住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先说自己仰慕魔教左护法,然后在后面提到了昆仑的地势情况,十足的内贼嘴脸。
在一部分人眼里,玉天玑这种吊儿郎当的人还真有可能写出这种信。
“这两句话,有何问题?”众人不解李越白的用意。
“这里面,有两个字很奇怪。”李越白道。
“哪两个字?”
“【已】字和【高】字。”
“这两个字……”众人又往信上望去,果然发现了不同。
新旧两封信上,两个字的字迹都差不多,明显出自同一人之手,但是写法却有些细微差别,不仔细看,根本区分不出。
旧信上,已字和高字都是正确写法,没有任何问题。
而玉天玑新写的信里,已字和高字都写错了,已字下面多了一个点,高字最顶上的那个点,却是缺失了。
“为何……为何如此?”众人不解:“是天玑君写错字了?”
“错字不止这两个吧。”有人嘲讽道:“早就听说天玑君不学无术,在下刚刚看了这两封信,发现错字竟有七八个之多……为何几位前辈也没有指出?”
“错字在所难免。”一名老仙长微微颔首道:“老朽等人的重点在于比对字迹,因此,并未把错字的问题提出来……”
“那穆仙师现在单独把两个错字拿出来说,是何用意?”葛槐道。
“我相信穆仙师自有理由。”有人插嘴道:“大家没看出来吗?只有这两个字,是旧信上写对了,新信上写错了,其余错字,都是在两封信上都错得一模一样。”
“鄙人要说的就是。”李越白叹道:“这两个字,仙主从未写对过。”
“……”玉天玑微微一窘,很快就厚着眼皮掩盖了过去,咳嗽了一声,道:“才疏学浅,实在是对不住诸位了。”
“仙主但凡执笔亲书,总喜欢擅自增减笔画,或是多点一点,或是漏点一点。”李越白派人取来了玉天玑亲笔书写的一些诏书和信件,在里面反复寻找,果然找到了几个加了点的已字,和缺了点的高字:“这两个字的写法,仙主从未改过,向来都是一错到底。”
“……”众人一个恍惚,都觉得自己仿佛不是身处修仙界,而是到了哪个混乱魔界。
到底哪个祭酒大人,会理直气壮地大肆宣扬自己家仙主写错字的事迹?
哪个仙主会这么厚颜无耻地承认自己一直都爱写错字,还死活不肯改正?
这一届昆仑,真的是奇葩。
“穆仙师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天琉君拿出的旧信,不是仙主写的。”李越白道。
“许是天玑君在给魔界左护法写信时,得到了旁人指点呢。”葛槐道。
“不可能。”李越白沉声道:“鄙人亲自指点仙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