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一字, “女”和“家”,从古到今没有变过,意思是有女人才是一个“家”;“出嫁”便是出自己的家, 去往另一个家。这么一想, 女人怎么能有安定感?女人很可能失去了自己的“娘”家,但又不能拥有自己的家。
想想还真是亏大了。
头顶的风扇晃晃悠悠,风速不大。
有话说女人最重要的时间点有且只有两个, 一个是选择投胎的人家, 一个是选择丈夫。你不能选择出生,但可以选择(或者不选)丈夫。
但谁又能事先知道呢?要是知道你将来的丈夫会家暴会出轨, 正常女人也肯定都不会想要跟这个男人结婚。结婚等于赌博,有可能血本无归。
太冒险啦,太冒险。
她心里难受,倒不是真为了就要见到婆婆, 只是感叹女人受到的束缚太多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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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齐光一大早跑来,一起吃了早饭。这天就先去了广场,瞻仰了纪念堂, 在广场拍照留念。中午在王府井大街的饭店吃午饭,下午逛西单商场。
还好,这个年代普通群众的穿着打扮差距不是很大,只要不开口, 当地人一时也看不出来你是外地人。
姜明光很快就开始学着说京片子,宗齐光嘲笑了她两次, 被她捶了一顿。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你父母?他们不想见我吗?”捶完了之后, 她问。
“你们才到,今天先缓缓。明天下午,父亲请你们全家去茶馆喝茶。”
“茶馆?是老舍的茶馆吗?”
宗齐光直乐, “不是,就是喝茶的茶馆。在外面见面,叔叔阿姨没那么紧张。”
“你家是什么龙潭虎穴吗?怎么还会紧张?”
“大概是因为在一个既不是你家又不是我家的地方,会好一点?你紧张吗?”
她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我可是去□□见过主席的人,我有那么胆小吗?”
他抿唇笑,“确实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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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群为了见亲家,特地穿了一件全新的的确良印花短袖衬衫,深棕色斜纹布直筒长裤,整个人显得既干练又不失时代潮流。
姜韶波穿着女儿给做主买的时髦的夹克衫,老觉得别别扭扭的,不得劲。
姜明珠穿着碎花泡泡纱短袖连衣裙,扎了两根发辫,俏丽青春。
姜明光则穿了一条天蓝色的乔其纱短袖连衣裙,裙长不长不短,刚好到膝弯。发型则是昨晚在理发店做的,没有大修剪,只是修了一下发梢和刘海,将刘海吹的蓬松,早上起来,用手整理一下;然后将两边耳朵旁边的头发向脑后束拢,用透明硬纱发带束起。
如此便很端庄又活泼,既不是扎发辫的拘谨,又不是披散着头发可能会被婆婆看成“不稳重”。
能少一点摩擦就少一点摩擦,做人嘛,要会做做表面文章。
宗齐光很喜欢她今天的装束,拿了相机给她拍了好几张照片。
姜明珠嚷嚷着也要拍照,于是又给其他人也拍了单人照,又在一起拍双人照、全家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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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兰莛很贴心的将见面地点定在阜成门附近,距离不远,走着去也就一站半,大概20分钟。
避过下午最热的2点,约了4点见面。
茶馆也在胡同里,也是一间四合院,布置典雅,但看得出来是重新翻修的,想来就在几年前也应该是大杂院。
四合院内部的布局不动,房屋立面重新装修过,辟成幽静的茶室,茶室里摆着古旧的黄花梨木桌椅。
这年代黄花梨家具价格还没有疯涨,但想寻真货不太容易,听说有好些在特殊时期以及之前破四旧的时候都砸了。
嗐,暴殄天物呀!
宗齐光先进了茶室,接着是姜明光,随后是姜韶波、贺群、姜明珠。
宗暾辉和张兰莛也马上站了起来。
“父亲,母亲,这是姜明光,我的妻子。”宗齐光先介绍妻子。
宗暾辉面带微笑,伸出手,“你好,小姜同志,欢迎你到首都来。我是宗齐光的父亲,宗暾辉。”
手掌很大,握手有利。
“你好。”
接着张兰莛也伸出手,“我是宗齐光的母亲,张兰莛。欢迎你到首都来。”
宗暾辉个子很高,大概有一米八五,比宗齐光还要稍高一点。面相和善,相貌在这个年纪来说也很英俊,长脸,宗齐光很像父亲;张兰莛是圆脸,一笑唇边两酒窝。
姜明光悄悄松了口气:婆婆好像看上去很和善。
俗话说“相由心生”,一个人过的苦痛不要紧,要紧的是心态,心态温和的人,生不出来凶恶或令人厌恶的长相。
张兰莛从小家境优渥,也就很难养成尖酸刻薄的性子。也吃过亏,但艰苦生活似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深刻的痕迹。
哎,想想宗齐光温和又坚定的性情,做母亲的也不会是个唠唠叨叨的怨妇。
姜韶波怎么也是部队出来的人,社交能力也是不错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