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下去也不是办法,罗用寻思着,什么时候找王当商量商量,他那儿子王绍与五郎差不多年纪,不知他们那边是什么样的想法。
至于四娘,照理说也正是读书的年纪,只是生在这个年代,女孩子却是去不成学校的。
新制的制造装备相当好用,充分搅拌和加热同时进行,皂化速度大大提高,这一釜皂液加工好了,浇到糖糕模中,在墙边的木架上摆满了大半架子。
这一块臭肥皂就是五文钱,扣除成本,怎么着都得挣个两三文,今天这一锅猪油还不算大锅,也是家里的废油攒得不够多,也是第一次试锅,下回他就可以放开手脚多做些。
傍晚时分,罗用去了一趟王当他们那边,与王当夫妇二人谈了谈王绍上学的事。
那王当夫妇也是想送自家长子去上学的,也知道小河村那边就有一个蒙学,先前还有顾虑,担心自家是外地来的,那小河村的先生不肯收。
这会儿见罗三郎来找他们说这个事,当即喜出望外满口答应,若能与这罗三郎同去,自然免不得就要沾一沾他的光。
听说那小河村的教书先生家里,也养着罗家的猪呢,近来猪价不错,他们村家家户户都挣得了一些钱财,在这种情况下,那教书先生自然也要给罗三郎一些薄面,收一个外地学生并不算什么大事。
从王当他们那院子出来,罗用又去村里转了一圈,打听村里其他人家还有没有想要送小孩去读书的,结果转了一圈下来,问的人不少,真正爽快说要送自家孩子去念书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在这年头,七八岁的小孩都能给家里帮忙了,十来岁就是半个劳动力,平白送去上学,花那许多束脩不说,家里头又少了一个能干活的。
学那几个字也没什么大用,学个两三年的,若是没用上,过个几年就都忘光了。看看村里那个林六郎就知道了,从前还是在县里正经读的蒙学呢,如今怎么样,还不是连个媳妇都说不上。
第二日,王当父子过来的时候,罗用还在吃早饭,见他二人过来,连忙几口将饭菜吞了,五郎那小子早都准备好了在一旁等着呢,听说要去上学,他也高兴得很。
“四娘,你好好看店,晚些阿兄给你带饴糖回来。”罗用出门前对四娘说道。
“哦。”四娘蔫蔫应了一声。
四人刚出了罗家院子,就见林大郎领着他家长子,从村里匆匆赶来。
“都怪我那婆姨太磨蹭,差点误了时候。”赶到近前,林大郎探头看了看罗用他们篮子里装的东西,笑嘻嘻说道:“你们都拿了些什么,我家怕是最少了。”
“你家阿荣也要送去读书?”罗用笑着与那林大郎打了个招呼,昨日他也说像送他家长子去念书,只这事还需与家中长辈商议。
“是啊。”林大郎嘿嘿笑着,一看就是打了胜仗。
“三家之中,自然就有一家最少。”王当不喜欢林大郎那子小气啦的劲儿,说话也不太客气。
“你家送的什么?”林大郎是个精明的,除了自家那些糟心事,在外轻易不会与人红脸,这时候被那王当呛了一声,也没怎么当回事,依旧笑嘻嘻问他。
那王当毕竟是个实诚人,见对方被自己呛声还这么和气热情,顿时也就绷不住了,伸手将自家篮子上面的布巾掀了掀,露出里面的东西给他看。
这也是昨日说好了的,那小河村不近,春日里各家也都忙碌,今日干脆便带了东西过去,那先生若是肯收,当面便行了拜师礼,奉上束脩,免得再多跑一趟。
那王当的篮子里有鸡蛋有咸肉,另外还有大半篮子红枣,以及好几块用彩麻线捆扎起来的臭肥皂。
看过了王当的篮子,林大郎又去看罗用的篮子,只见那篮子里装了几个罐子,占了大半个篮子,另外小半篮子装的全部都是艾草皂。
“不行,我这太少了,我还得添一点。”那林大郎摇头道。
罗用看他拿的东西,确实也是少了些,蓝中两个罐子装的约莫是食醋,另又有一小袋粟米,米袋子上面摆了块肉,不算大,一旁他儿子手里还提着几只小鸡仔,以他们林家的家底,拿出这样的拜师礼,确实是少了。
罗用却不知,就那几只小鸡仔,也是林大嫂今天早上硬抓来的,林母言那小河村的先生哪里能跟县里的先生比,不需那许多束脩,不肯多拿东西出来。
这时候林大郎带着长子出来了,家里头也不知道闹没闹起来,林大嫂心里憋着气,老太太因为她刚刚抓鸡仔的事心里也有些不痛快,一个弄不好,又要闹将起来。
林大郎将那几只小鸡仔折价换给了罗用,然后自己又另补了一些铜钱,从罗用这里买了十块艾草皂。
这十块艾草皂放到篮子里,他家的束脩看着也就像样多了,原本也不是什么贫苦人家,拜师礼不好搞得太寒碜。
六人一起出了村口,罗用这边推了一辆燕儿飞,林大郎那边也推了一辆燕儿飞,六个人两辆车不够骑,还得上许家客舍去借,罗用那些弟子里头,就有几个人买了燕儿飞的。
“怎的才过来,我又另做了一盒枣豆糕,一并带过去。”
许家客舍这边,罗大娘将一盒枣豆糕交到罗用手里,又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