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够与那些对自己心怀恶意的势力相抵抗,罗用近几日也认真思考了一下关于自身发展的问题。
他那空间里虽然有不少资料,但是罗用认为,在眼下这个时代,农业才是最最根本的,这也是绝大多数人的共同认知。
在生产力极其低下,各地交通又很不发达的情况下,一旦发生饥荒,那后果肯定是不堪设想的。
所以在动别的行业之前,最好还是先改善一下目前的农业生产方式,大体结构动不了,整几个便利好用的工具出来总是可以的吧。
然后罗用马上又想到了脚踩式打谷机,这东西他去年就想做,结果却被其他事情耽搁,今年再不能拖延了,必须在夏收之前把这个打谷机给做出来。
刚好衡玉的次子衡致近来也在西坡村这边,衡致不似他兄长衡怀善于经营,他这个人有点闷,又喜欢钻研,如今衡氏造车行那边都已经上了轨道,也培养出一批技工,便也没有衡致什么事了。
前些时候听闻罗用在这边教几何,什么四方形三角形圆形的,他一听就觉得对自己特别有用,然后就过来了,就住在罗家边上那个院子里,与冯皮匠父子做邻居,冯皮匠他们整日做靴,衡致除了上许家客舍听课,就是在这边练习算术或者是做木工,毕竟都是手艺人,双方倒也还能聊上几句。
罗用手头上并没有脚踩式打谷机的图纸,空间里头倒是能找到相关的图片,可他也不能直接把那图片拿给衡致看不是,所以只好自己拿出纸笔来画一画。
这一画,就把罗用给画得一个头两个大,画废了好几张麻纸也没能画出一个像模像样的打谷机,用毛笔画这个,到底还是困难了一点,空间里头就有现成的圆珠笔中性笔,奈何他却不能拿出来用。
说到这个笔吧,好像中国古代一直都是用的毛笔,一用几千年,毛笔字不仅是一种载体,甚至还被发展成了一种艺术。
西方相对简单点,读书人的门槛没那么高,文字组成总共就那么些字母,比汉字容易多了,书写工具从最初的芦苇笔到中间的羽毛笔再到后面的钢笔圆珠笔,也都是一些比较容易上手的工具。
钢笔圆珠笔罗用现在是没办法,羽毛笔他肯定还是可以做得出来的,家里就有现成的鹅毛,过年的时候买了一只鹅回来吃,翅膀上那几根最大的羽毛被家里这些小孩给留了下来,如今已经玩腻了,就被他们随意地摆放在窗台上。
罗用挑了几根大白鹅左翅膀上的羽毛,经过一番浸泡蒸煮清洗之后,又将他们一根根插在沙子上面烤,待烤完冷却后,就可以用剪子修剪鹅毛了。
这个鹅毛笔的修剪方式,后世那些用过钢笔的小孩都是见过的,那钢笔原本也就是由羽毛笔演化而来。
罗用先用剪子在鹅毛头上剪出一个斜面,然后又在那个斜面最突出的位置,用剪刀小心地在中间剪了一下,用的时候只要蘸一下墨汁,然后再将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容写写画画在纸张上面就可以了。
在二十一世纪那会儿,罗用他们这一代人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从小就用惯了铅笔钢笔圆珠笔,这时候没有这些笔,自己做一根羽毛笔来用用,竟也觉得不错。
罗用有时候不禁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受西方影响太多了。
不过历史的发展文化的交流,影响这种东西向来都不是单方面的,就好比这时候的胡人像汉人学习各种农业和手工技术,汉人也像胡人购买马匹,学习他们的养马驯马技术,甚至还穿他们的衣服,模仿他们的生活习性。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学习别人的长处,让更多事物进入自己的生活,为自己所用,便利自己的生活,发展自己的国家,丰富自己的文化,这就是一个不断发展和强大的过程。
中国历史上有几个十分闭塞的朝代,但是这种闭塞也不是从一开始就出现的。
至少在唐朝这时候,无论是国家政治方面,还是社会风气方面,大伙儿对于外邦异域的物什还是充满了好奇和探索欲的,并不因为自己的国家强大就把一切外邦之物都视为糟粕。
当罗用弄出这种鹅毛笔的时候,住在许家客舍的那些郎君们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种书写工具的便利之处,用那鹅毛蘸着墨汁,轻易就能把字体写得很小,原本写不了几句话的纸张,用这种笔的话,几乎都能写上一整篇文章了。
而且用这种笔蘸着墨汁在麻纸上做算术题,也不会像之前用石膏黑板那般,弄得满身满手的粉尘,爱干净的郎君们都觉得鹅毛笔比石膏好使。
唯一还有些麻烦的就是,那鹅毛笔若想多蘸些墨汁,最好是先把墨汁装到小瓶子里,然后再把鹅毛笔的笔头放在里面浸一浸,那样一来需要的墨汁就比较多,而且当天磨出来的墨汁如果没有用完的话,保存不当就很容易会干掉。
为了解决这个难题,罗用先是找制陶坊的崔翁制作了一批旋口的小墨瓶,做的却不是粗陶材质,而是瓷瓶,这瓷瓶崔翁他们也能做一点,就是做得不精致,而且在他们本地,买的人也不多。
在崔翁那边下完订单之后,罗用便与自家那些弟子们一起,琢磨起了瓶盖的模具,最后就用自家产的杜仲胶,做了一批墨水瓶盖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