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兵卒们用“三脚燕”运送羊肉罐头。
那“三脚燕”,便是大伙儿给那种新型的车子给起的名字了,因它与燕儿飞相似,同样都是用于骑行的车子,但它却比燕儿飞多了一个轮子,于是大伙儿便管它叫“三脚燕”,也有叫“三脚铁燕”的。
罗用听了这些人的描述,大概也能猜到,皇帝肯定是把三轮车给鼓捣出来了,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实现了以精铁取代了木竹结构,无论是在负重能力还是在骑行速度上,都与原来的燕儿飞不可同日而语。
转眼正月便已过完,待到进入农历二月份以后,离石县当地的天气逐渐开始转暖。
许二郎对罗用说,最后这批打谷机,是时候可以送出去了。这个时节雇脚夫也容易些,待到送完了打谷机,他们这些人回来的时候,还能赶上这一年的春耕。
贞观十一年,二月初六这一日,一条长长的运送打谷机的队伍,便从西坡村出发了。
眼下还没有拿到打谷机的村子,大多集中在河东道东面,那边有个太行山脉,山里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村落。
那太行山脉从南到北,遍及整个河东道东面,所以他们这个队伍到了汾州以后,便要在隰城兵分两路,一路北上,一路南下。
罗用牵着驴子,一路将他们送出去老远,见那一台台打谷机被装在板车之上,又想到这一路的山高水远,忍不住又要向他的那些弟子与脚夫们道一声辛苦。
“三郎尚且不言辛苦,我等又如何敢称辛苦?”一个衣着破旧的汉子大声说道。
他们村也是分到了一台打谷机的,有了那打谷机,去年秋收都不知道省下多少时间和力气,能即使把地里的粮食收回来,趁着天气晴朗晒干了,安安稳稳收入仓中,对于农人来说便是最大的幸事。如今又来与罗三郎但脚夫挣钱,如何还敢担得辛苦二字?
“三郎尽管安心,这些打谷机,我等自当好生送往各个村庄,绝不会有什么差池。”队伍里又有人道。
“打谷机不要紧,不管出没出差池,诸位只管好好回来便是。”罗用还真担心这些莽汉在碰到什么危险的时候,会豁出性命去保护这些打谷机。
“师父莫要忧心,我等自会平安归来。”许二郎向罗用拱手道。
“早去早回。”罗用郑重道。
这一日并没有下雪,也没有出太阳,天色阴阴地,吹着阵阵凉风,罗用站在路边看着那些人越走越远,心里总是忧心他们的安全。
在眼下这个时代,每一场离别都显得格外伤感,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离别,就不能真正体会到生死离别那四个字的分量,大约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情谊才更显真挚。
这个运送打谷机的队伍,一路沿着从西坡村到离石县的那条水泥路前行,这一段路总是比较好走的。
从去年秋天开始,郝刺史一直在石州当地推广筒车灌溉系统,罗用的弟子们也在不少地方办了水泥作坊,许多村子都借着这个机会修起了水泥路,他们这个队伍这一路走过来也发现了,走着走着,经常就会遇到一条水泥路,一旦上了水泥路就轻松多了。
等出了离石县辖区以后,水泥路就很少见了,待到进入了吕梁山区,前行就变得格外艰难起来。
有一些地方现在还结着冰,他们推着木板车爬坡,一步三滑的,很多在前面拉车的人,整个人都手脚并用地趴伏到地面上去了,后面的人也在咬牙支撑。
有一些地方已经开始化雪了,雪水泥泞了道路,脚夫们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烂泥路上,脚上被冻得发木也来不及理会,一心只想快些走出这一段道路,若是一个不慎,车子陷入泥坑之中,便又要花费许多力气才能将车子弄出来……
“你们可是从离石县过来?”这一日,众人正在埋头赶路,从旁边不远处的一个山坡上,跑下来好几个村民。
“正是,我等便是帮罗三郎出来送打谷机的,你们村子可是还没领到打谷机?”队伍中一名罗用的弟子停下脚步,问这几个村人道。
这种情况也是很常见的,有一些村落位置偏僻,没能及时得到消息,周边的村子都已经拿到打谷机了,他们却还没拿到。
“我们村的人已经分到打谷机了。”领头的那个村民笑了笑,几步走过来,帮队伍中的一个脚夫推起了木板车:
“我们村就在那边山坡上,刚刚看到你们这些人推车过来,就猜是出去送打谷机的,这不,过来搭把手。”
“嘿!没错!西坡村的!再下来几个人!”有人又往山坡上吼了几声。
只见在不远处的一个半山腰上,坐落着一个不太显眼的小村落,好些村民这时候都从家里走出来了,站在村口往他们这边看呢,听闻他们这一行人果然是从西坡村过来的,很快又有一些村民从坡上下来。
许二郎等人过来看了看,见这些人看起来确实是村民,并非歹人,便道过一声谢,由着他们帮队伍中的脚夫推车。
这些脚夫这一路走过来,都已经感到相当疲累了,这时候突然有人过来给他们搭把手,那感觉就好比是久旱逢甘霖,不仅身上轻松了,心里也是极其熨帖的。
他们先前听闻罗三郎要招一批脚夫出来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