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去跳井……”四娘红着眼眶说道。她觉得草儿的耶娘太坏了,草儿太可怜了。
罗用想了想,对她说道:“你让她莫要跳井了,若是实在不想嫁,便到咱那铺子里去干活吧,好歹躲过了这一阵再说。”
那个叫草儿的小姑娘罗用也曾见过几回,脾气好人勤快,与四娘关系颇好,难得自家老妹在长安城交到这么一个朋友,罗用自然也没有不帮忙的道理。
“当真?”四娘先是高兴了一下,然后又有些担心起来:“她耶娘若是去我们铺子里捣乱可怎的是好?”
“阿兄,草儿耶娘可凶了,他们要是过来骂你怎么办?”七娘也说。
“骂就给他们骂几句嘛。”罗用好笑道。
事实上,草儿耶娘在得知罗用要雇佣草儿到南北杂货去干活的时候,非但没有骂他,甚至还挺高兴。
听闻草儿去了那边以后,就是在后面的屋子里做饼干,给罗用的一个弟子帮忙,若是做得好,将来兴许还能学个一技之长也很难说。
罗用给草儿安排的活计,就是用一个四四方方周围有波浪形线条的模具,把加工好的大块的面皮分割成一块块饼干的形状。
说起来,南北杂货现在也是缺人手,总不能事事都让罗用那些弟子亲力亲为,也是时候要培训一批技术人员出来。
但是这个邵草儿,在她成长到足以跟她的耶娘对抗之前,罗用是不会让自己的弟子教她多少技术的。
看一个人的品性,并不是只要她心地善良没有恶念就可以了,若是没有能力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和事,那么这个人就是不能信任和托付的。
罗用并没有跟四娘七娘两个说这些,她们现在还太小了。
小姑娘只要知道草儿现在好好的在南北杂货干着活,也不用嫁给那个一把年纪的屠户了,也不说跳井的话了,她们就都很高兴了。
数日之后。
乔俊林这天清晨起来练武的时候,就听到院子外头有人在那里嘀嘀咕咕说话的声音,大早上的天都还没亮透,着实也是有那几分渗人。
乔俊林打开院门,垂眼看了看蹲在自家门口那一蓝一黄两个身影,不冷不热问了她们一声:“你们是谁,蹲在这里作甚?”
“罗、罗三郎住这里吗?”那个穿浅黄色衣裳的少女歪歪扭扭站起来,结巴着问道,瞧她那样,应是腿麻了。
乔俊林往门边让了让,对她们说道:“进来吧。”
然后这俩人就一瘸一拐进了院子,乔俊林自顾自开始练武,她俩就在廊下坐着。
罗用开门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小娘子坐在自家廊下,脑袋一点一点打着瞌睡。
昨天晚上家里分明没有这么两个人,显然是刚来的,再看看天色,这会儿坊门都还没开呢,再看看她俩身上的衣裙,沾了不少泥灰……看来还翻了坊墙。
这天早上罗用他们吃早饭的时候,这两个小娘子也跟着一起吃,顺便还把自己来这里的原因也说了。
没什么新意,逃婚出来的,听闻了罗用之前的“义举”,投奔罗用来了。
吃过了早饭,罗用就把人领到南北杂货,给她们安排了个包装饼干的活计。
另外又让铺子里一个小孩往她们家里跑了一趟,告诉他们丢了的女儿正在南北杂货干活呢,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又几日,罗用和乔俊林赶着驴车正要出门,又看到自家门外站着一个小娘子,小姑娘一看到他,眼泪哗哗就下来了,简直就跟看到了救星一般。
罗用:……
之后的一段时间,罗用陆陆续续又捡了不少为了逃避父母安排的婚事偷跑出来的小娘子们。
捡了人以后,罗用就把她们安排在南北杂货那边做饼干。
他们铺子里的饼干很好卖,虽然从口感上来说,饼干这东西未必比得上其他吃食,但它胜在价钱便宜,又经得住放,若是不开封的话,一般放个十天半个月都没事。
饼干卖得越好,需要的人手自然也就越来越多,这些小娘子们未必个个手脚利落,但是胜在年轻,只要肯学,三两天一般也就上手了。
把这些人留在铺子里以后,罗用肯定第一时间就会让人到她们家里通知一声。
有些人家会追过来强行把人接走,还有不少像邵草儿那样的人家,则会选择把女儿留在罗用他们铺子里做工。
带走的那些罗用没有办法,毕竟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婚姻一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嫌少有自己能够做主的。
留下来的那些,也未必就说她们将来的人生一定就会比她们父母安排的那条路更好,但至少这条路是她们自己选择的,也是她们自己心甘情愿走下去。
在眼下这个时代,好命的女子生在好的家庭,父母兄弟为了让她出嫁以后能在夫家更有地位,早早就要开始为她置办嫁妆。
歹命的女子出生在不好的家庭,贫穷也好,富裕也罢,最后往往都会被家人拿去换了钱财利益。
像邵草儿耶娘安排的那桩婚事,根本就与卖女儿无异,虽说买家的人品貌似还算不错,但是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来说,这无疑就是一场噩梦,灭顶之灾。
十几岁的小姑娘,正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