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辣椒种子一文钱,这个钱来得太快太容易了,即便是出身世家从小没缺过钱的那些人看在眼里,.
没错他们自己也很有钱,但他们的钱都是祖祖辈辈多少代人积攒下来的。
那罗棺材板儿来长安才几天,前几年还在乡下种地呢,现如今呢,来了长安城不到一年,宅子都买了两处,若是任由他以现在这种速度发展下去,假以时日,岂不是要踩到他们这些人头上去了?
有些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他们就是要强你一头,高你一等,你一旦赶上他甚至有反超的趋势,那么你就是他的敌人。
虽说这世间的人并非皆是如此,但一百个里面只要有那一两个,也就很够罗用喝一壶的了。罗用现在的处境很不妙。
九月初,外出游历的杜惜回到长安城以后,听他那些朋友说起长安城这大半年时间以来发生的大事小事,不日便去找了罗用,劝他低调行事,莫要太过冒进。
“现如今形势已是这般,难道我还能将那些辣椒种子收回来不卖了?”罗用笑着说道:“照眼下这个速度,应也要不了多久就能卖完了,届时局势应是会有所缓和。”
“你又不是看中钱财之人,因何要把自己往那风口浪尖上推?”杜惜无奈道。
“你怎知我便不是看中钱财之人?”罗用难道还能跟他说自己要努力攒钱改变世界:“这世间的事情,还有哪一样能像挣钱这般趣味无穷?”
“自然是花钱。”杜惜抬了抬酒盏,笑道。
“倒也不错。”罗用也笑了起来。两人喝酒吃菜,气氛倒也轻快。
杜惜这回之所以消失这么久,便是去了河北道莱州,寻他堂兄杜构去了。
这一日过来,杜惜给罗用带了一些莱州当地的土特产,其中最显眼的,就是几罐针梁鱼罐头。
听闻杜构他们那边去年秋冬顺利提取了一批的杜仲胶,经过一个冬天的琢磨以后,终于把罐头坛子也给做了出来,今年开春以后,便着手开始研究各种鱼罐头。
按一些当地人的意见,既然是要往外卖的东西,那自然得拿最好最珍贵的海鱼去做罐头。
杜构却并不是那么想的,那些珍贵的海鱼数量有限,捕捞艰难,就算勉强打开市场,他们这边也根本供不上货,还不如在那些针梁鱼身上动动脑筋。
这些年在莱州海边,针梁鱼数量泛滥成灾,它们不仅攻击其他鱼类,霸占了大片水域,还给出海的渔民造成一定的安全隐患。
杜构当年就是在这一带的沿海水域剿匪的时候,被针梁鱼戳断了左脚脚筋。
针梁鱼肉颇鲜美,又能补虚劳,滋阴祛虚火,照理说也是很适合食用的鱼类。
但它也有一个问题,就是鱼刺又多又锋利,刺上还有倒钩,一旦扎到嘴里就很难取得出来,当地百姓为了果腹,勉强小心食用,若说贩卖到外地去,怕是很难有什么市场。
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杜惜去了莱州那边。
杜惜是个志向远大的,几乎他现在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将来的出人头地一飞冲天做着准备。
只是在这样的年代,一个人若想在那暗流汹涌的朝堂之上站稳脚跟,家人的帮助和扶持是十分重要的,偏他们杜家人并不团结,动辄就要斗个你死我活,几代人下来,更是积累了许多仇怨。
杜惜这一次去莱州,自然就是为了拉拢杜构。
原本他这堂兄无心朝野,远离长安城,在莱州那边定居,杜家人几乎也都要把他给忘记了。
直到今年年初,听人说他在莱州当地种植了许多杜种树,还提炼出了杜仲胶,杜家这边有人写信与他联系,他却根本连回都不回。杜惜丈着自己从前四处游历的时候,也曾去莱州拜访过他,便亲自去了一趟莱州,结果这一去,就是大半年。
他们在莱州当地拜访了许多善于烹制针梁鱼的酒肆客舍,又结合自己较之当地百姓更加丰富的饮食经验,最后做出来的针梁鱼罐头,此刻就摆在罗用面前。
针梁鱼的鱼刺比较多,就算他们在加工的时候,已经尽量剔除了鱼刺,难免还是会有遗漏。
但是现在摆在罗用面前的鱼罐头,吃起来几乎都是没有什么刺的,杜惜说这些鱼肉都是经过仔细处理以后,放在石锅里煎过,再加了葱姜浊酒,大量食醋,少许酱汁,焖煮一个时辰左右,那食醋有软化鱼刺的作用,又经过长时间的焖煮,这会儿吃起来,就算有那几根鱼刺,基本上也都是软的。
“这法子倒是不错。”罗用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来吃。
说起来这个年代并不缺鱼,河流湖泊中很多鱼,缺的就是捕捞和保鲜技术,再加上这海鱼吃起来与淡水鱼总归是有些不同,莱州当地的针梁鱼资源又是那般丰富,想来这买卖还是做得。
“你们若是有意,我便让人在南北杂货腾出一个位置来,这个针梁鱼罐头,随时都可以上架售卖。”罗用对杜惜说道。
“多谢三郎!如此,我堂兄的那些鱼罐头,应是不愁销路了。”杜惜高兴道。
长安城中,谁人不知南北杂货生意做得好,每日里进进出出的顾客都不知有多少,这针梁鱼罐头若是能被摆上南北杂货的货架,那他们在销售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