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罗老汉也是后悔,当时那罗县令招人的时候,自家小儿子也想去,被他给拦了一下,言是先看看情况再说,可不就是怕县丞等人闹将起来,结果嘛事没有,罗县令都还没怎么发招呢,那些人就都跑没影了。
他们家当时也就是这么一犹豫的工夫,就被别人给抢了先,公府那边招够了人便不再要了,现如今再想什么也都没用了。
这几个胡人对常乐县这位新来的罗县令显然很感兴趣,坐在那里与柳老汉聊了挺久,直到大家都有些困倦了,这才想起投宿的事情来。
“你这里可有客房?”
“我这铺子不大,后头便是家宅,并无客房,不过我家还有一个小院,从这里过去并不远,不肖半刻便能到,客人若是愿住,每日与我五文钱便好,若是月租,每月便只要一百文钱。”
“先带我们过去看看。”
“哎。”
常乐县南面靠山,每年一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山上的积雪融化,便有潺潺溪水从山涧流淌下来,所以城南地贵,城北相对便宜些。
不过常乐县这座城池着实很小,富人区与穷人区的划分也不像长安城那些地方那样泾渭分明。
刘老汉也是个有心的,领着这些人从铺子里头出来以后,见他们对官办的豆腐作坊感兴趣,便特地带他们过去看了看。
这时候天色也比较晚了,但是豆腐作坊那边因为生意很好,每天不做到深夜不会停歇,在这边干活的工人也是两班倒,凌晨过来一班人,吃过晌午饭再干一会儿,就可以回家歇息去了,晌午那时候换一班人,一直干到深夜。
豆腐作坊这边是一派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在不远处的县衙那边,也是炊烟袅袅,飘出阵阵饭菜的香味。
罗用他们目前自己也不做饭,每天就跟这些差役吃一样的东西。
县衙里头总共也就三四十号人吃饭,采取的是分餐制,每人一张小木桌,上面摆着一些饭菜,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基本上也没什么人说话。
这一天傍晚,等着吃晚饭的时候,乔俊林对罗用说,这几日在豆腐作坊这边吃豆渣饼的人群里头,出现了几个胡人的身影。
“只要不闹事,便都由他去,你也留心些,莫要叫他们闹将起来。”县中百姓都比较护食,对于外来人员到他们这里吃免费的豆渣饼的行为大多比较排斥。
“知了。”乔俊林应了一声。
待这一晚的饭菜做好了,自有人帮罗用和乔俊林把他们的那一份端到后院,县衙前边是办公的地方,后院才是生活区。
罗用和乔俊林常常都是边吃边聊,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就算了,这一条只要在上朝日廊下食的时候注意着些就行了。
“晚上你还出去?”乔俊林一边扒拉米饭一边说话,也没了平日里在那些差役跟前的威风模样。
“要去见见佃户。”罗用说道。
“这时候去?”乔俊林抬头问他。
“白日里大伙儿都挺忙。”就是这时候去,也未必都能见着,有些个还在豆腐作坊干活没有下班,还有些个可能出去卖豆腐还没回来。
“我与你一道去。”乔俊林言道。
“嗯,就我们两个去了,其他人别带了。”罗用说。
他们这里所说的佃农,是常乐县中那些职田的佃农,所谓的职田,是官员薪俸中的一部分。
这个年代官员待遇很好,有钱有米还有田地,地方上还能帮忙养奴婢,像罗用这个品级的地方官,也有十几个奴婢名额,所谓的职田,便是官府分配给他的田地,在任期间这些土地都归他所有,基本上都是佃出去给别人种,然后官员就收取一些佃租。
就常乐县这个地方上,不仅罗用这个县令有三顷职田,连县城主簿等人也都有,只要有品级的官员都有职田。
这些职田租佃给佃户,理论上应该遵循双方自愿的原则,然而在实际操作中却往往并不是如此,很多地方官都太贪心了,除了佃租,又要收些职田草啊脚钱啊等等各种名头的租子,很多佃户都不愿意租佃官府的职田,然后官府方面往往就会强行出租,他们常乐县基本上也就是这么个情况。
官府与这些佃户之间的关系,是比较敏感和紧张的。
眼瞅着马上就要进入春耕的季节,罗用认为自己有必要与那些佃户接触接触,给出一些承诺,安一下他们的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待他二人从县衙中出来,天色基本上也已经黑透了。
这段时间以来,罗用每天都是起早贪黑的忙活,乔俊林也好不了多少。眼下正是百废待兴的阶段,忙些也是自然的,等再过两三个月,罗用估摸着他们应该就能清闲些许。
“除了这些豆腐菜,你还打算弄些甚?”两人并排走在黑漆漆的黄泥街道上,乔俊林问罗用道。
近来,他每日都在城里城外巡逻,确实也看到了城中那些食铺客舍的生意有所起色,但如果想要光靠这一点振兴这座小城,那也是难之又难,以他对罗用的了解,乔俊林相信这后头一定还有其他计划。
“还记得上回在路上,我拿出来的那些酒吗?”罗用直言。
“你想酿酒?你知道那酒的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