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年间,中原黄帝曾令人在高昌屯兵,从此那些汉兵子弟便在此处落叶生根,繁衍生息。
转眼时间已经过去了数百年,现如今这高昌国中,不仅有许多汉人,还生活这不少突厥人,以及各国杂胡。
作为丝绸之路上的一个重要的十字路口,这个国家的商业相当发达,各国文化亦在此处交汇。
不过高昌国无论是从国家结构上,还是从律法上,民俗风情上,都与中原极其相似。
这里的人也过除夕,因为地方比较富裕的关系,往常过年的时候,国中四座大城都是很热闹的,王室之人亦会举行各种庆典,与百姓同庆。
今年的情况却有些不同,眼瞅着就要到年三十了,那皇宫里头竟是静悄悄的,半点动静也无,每日只见王公大臣们行色匆匆进进出出。
城中不少百姓猜测,应是为了那大唐宣称要对他们高昌国发兵之事,只是那中原之地和他们高昌国,相距足有六千里,出了大唐的领土以后,还要穿过一望无垠的戈壁滩才能来到他们这里,那些汉兵果然能够过得来吗?
原本高昌王室亦是抱着如此侥幸心理,又想还有突厥作为倚仗,那唐军千里迢迢赶来他们这里,应也不是太难抵御。
何曾想那几名从敦煌城回来的僧人竟给他们带来了这样的消息,言是在敦煌城那边遇到一个奇人,那人与他们带来了佛祖的训示。
近日,高昌王麴文泰与其子麴智胜,以及高昌国中一众王公大臣,正没日没夜地商议对策,安排后继事宜。
他们这些人俱都对那一张纸条上的内容深信不疑,那分明就是佛祖的慈悲,因为不忍心看到他们高昌子民惨遭屠戮,所以才会现身于凡尘之中,给与他们提示。
高昌国原本便是在唐与突厥之间的夹缝中求生,这两个帝国势均力敌的时候,高昌尚且还有喘息的空间,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夹在中间的高昌国往往就要遭殃,而今,突厥将灭……
“突厥将灭,高昌安能完好。与其负隅顽抗,何不降唐?”
该如何做,佛祖早已有了明示。
现在的问题是,大唐已经宣布要对他们高昌用兵,这时候再去示弱,对方怕是轻易不肯罢休。
再者,那些中原人这一次对他们宣战的目的是什么,他们要的究竟是想让高昌国臣服,还是打算彻底将高昌国的国土变成大唐的国土。
现在已经不是他们肯不肯投降的问题了,而是那些中原人肯不肯接受的问题。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一个大臣提议,让高昌王向中原皇帝献宝。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麴文泰对这件事其实早有预料,只是等到这一刻,真正有人当面与他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他的心里依旧满是不愿。
“陛下既已得了新宝,便舍了那旧宝吧,宝物虽好,却到底不如我高昌子民的性命要紧。”那人言道。
所谓新宝,便是那几名圣人带回来的白色纸片,那纸片材质罕见,上面的字迹更不似凡间能有,高昌王室以及这些王公大臣,皆将其视作珍宝,不仅因其罕见,更因其乃是佛祖现身在这世间的时候留下的痕迹。
麴文泰沉默不语。
“陛下!”大臣们哀声劝道。
“献,又该如何献得出去?”这时候麴文泰终于还是说话了,气息似有几分虚弱。
眼下的高昌国,处处都有突厥人的身影,国中亦有突厥军队驻扎,他们这边只要稍有风吹草动,突厥那些人必然就会得到消息,此献宝一路危机重重,不知又要有多少高昌儿郎命陨他乡,黄沙遮面……
……
离石县这边,自打罗用送走了那陈继以后,高昌国那边一直不曾传来什么消息。
转眼过了年关,时间便到了贞观十四年正月,正月初的某一日,守城的士兵报与罗用,言是昨夜城外有跑马的声音,前后过去两三拨,人数倒是不多,多则五十,少则二十上下,不知是兵卒还是商贾,还是哪个乡绅土豪家人。
罗用也不是很确定这几拨人究竟是否与那高昌国有关,一边暗中留意,一边又让县尉郭凤来又增派了几名差役去守城门。
之后的挺长一段时间,就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了,直到二月份,才从敦煌那边传来了高昌王子麴智胜去往长安城献宝的消息。
二月底,又有消息从晋昌方向传来,言是朝廷不打高昌了。过几日,又有消息称,高昌无礼,阻碍西域属国进京,这一回即便他们献出国宝亦是不能轻易揭过,所以这场征高昌之战必然还是会如期进行。
街面上的消息乱糟糟的,今日这般说,明日又那般说,说什么的都有,城中百姓不知该信哪一种说法。
别说是常乐百姓,即便是像唐俭这样的人物,此时亦是不知事态将会如何发展,只是让罗用该修城墙还修城墙,该屯粮还屯粮,小心驶得万年船。
之前圣人派遣的,从长安城而来的那些氏族子弟,在这一年二月终于也抵达了常乐县。
听闻他们这一行在路上遇着了一些风波,有两名青年为歹徒所伤,索性伤得并不很重,性命无碍,只是耽误了行程。
去岁冬末,长安城那边传来要征高昌的消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