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日,常乐县一带的白叠花地陆续开始采摘收获,收购商之间的竞争更是进入白热化。
为了及时掌握收购价的变化,罗二娘近来基本上每天都在乡下跑,别的商贩若是加价收购,她们便也要跟着加价,不然便竞争不过。
或许也有人就算价钱低些,也宁愿把货物卖与罗二娘她们的,但那明显就是吃亏的买卖了。
罗二娘不愿占这种便宜,也不肯让相信她向着她的人吃亏,只要这白叠花的收购价还没有超过她心中的最高价,这每日的行情有多高,她们家的收购价就多高。
不过他们常乐县这里毕竟偏远,很多商贩前来收购,都要考虑加上运费以后的成本控制,所以他们这里今年白叠花的价钱虽也算高,但与凉州城那边还是没得比。
整个陇右道,从东往西,从凉州到敦煌,基本上越往东,价钱就越高,越往西,价钱就越低。
凉州与张掖之间隔了一道焉支山,山的这一边和山的那一边,今年这白叠花的价钱便差了不少。常乐与晋昌敦煌之间交通便利,所以他们这一片的白叠花价钱基本相当。
罗二娘在常乐县经营羊绒作坊已有数年,很多人在送自家女儿进作坊的时候,都曾见过她,所以现如今就算是在最偏远的乡下,都有人识得她。
于是她这一次行走起来就十分方便,收购白叠花的过程也比较顺利,价钱相当的情况下,别的商贩基本竞争不过她。
同样都是使的绢帛,罗二娘她们拿出来的绢帛,当地百姓就更加相信,若有那坚持要铜钱的,罗二娘也能从城中给他们运来,别个商贩却没有这样的积累,也无那许多便利。
然而就算是这样,以后还是有不算厚外来商贩活跃在常乐县一带,就算在与罗二娘的竞争之中不占优势,他们还是频繁地出现在常乐县下辖的各个村落之中。
只因为罗用这个人的清明公道在这一片也是出了名的,只要他们是正正经经的买卖人,不行那坑蒙拐骗只是,县中公府断然没有随意打压的,哪怕他们现在摆明了就是要跟罗二娘搞竞争,挖她的墙角。
因为近日商贾往来众多,很多常乐县当地百姓也因为卖白叠花挣到了钱帛,官府忧心近日会有歹人出没,安排了两个差役队伍在常乐县下辖的各个村镇之间巡视。
他们那一队是八个人,每个人身上都配着大刀,骑着大马,一个个长得身高体壮,每到一个地方,就要跟当地人打听,近日出入他们村落的,没无形迹可疑者。
还道那贼寇兴许会装扮成商贩模样,先到各个村子观察踩点,若有那言是要来收白叠花,行事却又透着古怪的,便要提高警惕,还有那开价比时下的行情高出太多的,也要当心。
如说这分辨歹人的能力,这些个整日在外行走贩货的商贾小贩,可比当地农户要强得多,官差有时候都比不过他们。
前两日有一个商贾向巡逻的队伍高发,言是附近某某村落,有数名形迹可疑之人,观他们行事路数,似是贼寇。
于是这个巡逻队当即便往那个村落赶了过去,也见到了据说形迹可疑的那几个人,咋看之下,倒与寻常商贾无异,询问他们的来处,言是酒泉那边的人,要看路引,却道没有,言是他们兄弟几人出身微末,弄不来路引。
“既无路引,那你们收了这些白叠花要怎么运回去?”听闻他们没有路引,那领队的差役便警觉起来。
近来在他们当地活跃的商贩,有附近地区的也有从远处来的。附近地区的商贩,很多也没有路引,但是现如今敦煌晋昌常乐这一带交通十分便利,要查一个人的身份,也不难。至于那些从远处来的,因为要走官道,要过关卡,大多都有路引。
打听他们近日在这个村子收购白叠花的价钱,竟是比市场行情还要高出两三成。
一边说自己出身微末,弄不来路引,一边又出得起这般高价,确实有些可疑。别小看了那两三成的差价,眼下白叠花价高,在高价的基础上再加两三成,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就在差役们盘问的工夫,这个村子的村民也站出来为这几人说话,看他们的样子,像是很为这些人着急的模样,关系似是十分不错。
“这几句话也说不清楚,你们还是随我去一趟公府吧。”村民们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显得这几个人更加可疑了。
商人逐利,他们在当地收购白叠花,与当地农户做生意,不说锱铢必较,难免也要讨价还价,怎的这几人还与这个村的村民处出情义来了,有那工夫,倒不如多跑几个村子,在本钱固定的情况下,尽量使自己多收得一些白叠花。
“怎的好好的便要去公府?”
“定是误会了。”
“可是有人诬告?”
“昨日亦有商贾来此,出价低了,我们便说不卖与他,可是那人诬告?”
一说要带这几个人去公府,村民们的反应就很激烈,有些人大约是真为这几个人着急,有些人兴许是担心自家白叠花卖不到自己所期待的高价。
那几个外乡人也一直向差役们拱手作揖,言是自己虽无路引,却并非歹人,只是以为这白叠花买卖有利可图,因而贸然前来,还请诸位差人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