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头大马上端坐着一位银衣翩翩佳公子。天骄自问也阅过美人无数,既有像苏垠雪那样俏丽干练的,也有像羽寒那般善解人意风情万种的。
然而所有见过的人与马上这位相比,似乎都在瞬间黯然失色。
明艳如骄阳一般的眼眸望着天骄,“我出双倍的价钱,我身边正缺一个在书房伺候的书童,这人很合适。”
“他哪儿合适?我看他穷困潦倒,别说读书,大字都未必认识几个。”天骄迎着马头走了两步,“这位公子,凡事讲究先来后到。人我已经要了,银子也给了,你横插一杠没有道理。”
“道理?你这种人也会讲道理吗?”银衣公子似乎对天骄有先入为主的坏印象。“你要他无非是想占有他的清白。好,我给你一百两,你去哪里消遣都行,就是不要再打他的主意!”银衣公子说着示意身边的仆从取出一百两纹银递给天骄。
天骄对于银衣公子说话的态度相当不满,倔脾气也窜上来,“你以为有钱了不起呀?银子我是不会收的,人我也不会交给你。”
“纪天骄,做人还是要存点良心,你为什么非要跟这苦命的男孩子过不去?他死了娘无依无靠已经很可怜了。”银衣公子翻身下马,“你说,你要怎么样才肯把人交给我?”
“你知道我的名字,可我却从没见过你,你什么来头?”天骄睨着眼眸。
银衣公子身边的仆从答道:“我家少爷姓邱,我家大人乃是当朝丞相。”
“哦,邱丞相的儿子?”天骄撇了撇嘴,头脑中立刻想起薛崇璟前些日子给自己提亲的事。“你就是邱牧?”
“你怎么知道我的闺名?”邱牧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
天骄冷笑,“邱公子乃凤都第一才子佳人,当然是鼎鼎大名了。不过就算你再出名,人我还是不能交给你。阿娥,把人带走。”
阿娥应声招呼男孩子要走,邱牧忙伸手阻拦,“不许走!纪天骄,我就不明白,当一次好人有那么困难吗?霸女欺男令人不齿,纪伯母那样一个光明磊落的大将军,竟然会生出你这样一个为非作歹的女儿,真真一世英名都叫你给毁了!”
“你住口!”听邱牧提起纪宛平,天骄的脸色更差。她点指着邱牧,“就算我母亲的名声被我毁了,那也是我的家事。邱家乃书香门第,不也出了你这样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就随意出口伤人的刁蛮少爷吗?你有什么资格编排我的不是!”
“你、你竟然骂我刁蛮?”从小到大,邱牧从没被人这样抢白挖苦过。
他一时气愤难平,又觉得当街遭人羞辱颜面荡然无存。
耳畔只听啪的一声,天骄左侧脸颊一阵滚烫,邱牧五根清晰的指痕已印在她的脸上。
天骄怒吼一声抡掌便砸。邱牧啊的一声大叫,慌忙用手捂脸。然而天骄的手并未如预料般打下来,那手臂顿在半空许久,终于随着重重一声闷哼用力甩下去。
天骄拂袖而走。阿娥加紧脚步跟上。
邱牧及时拉扯住那男孩子,“你听我说,我给你银子帮你安葬你母亲,然后送你回乡如何?”
男孩子对邱牧鞠了一躬,“多谢这位公子,不过我娘说过人要讲信用。我是方才那位小姐用银子买下来的,无论如何,我都要去她府上当差。”
“你别傻了,纪天骄不是好人,你跟她走是羊入虎口,她会玷污你清白身子的。”
“公子,您误会纪小姐了,她是好人。而且她帮了我,就算要我以身相报,我也情愿。”男孩子的话令邱牧一愣。
耿六姐和宋成几人见此场景都掩嘴偷笑。人群散去,阿娥正不知如何劝慰大步流星的天骄,不妨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追了上来,“纪小姐您请留步。”
“这位姑娘,我们认识吗?”天骄诧异,言语中还夹杂着尚未消退的怒气。
女孩子摇头一笑,“我家主子和婢子都是今日才初见纪小姐。我家主子对纪小姐很钦佩,所以想结识纪小姐。呐,您瞧……”女孩子顺手一指,天骄看见一袭白衣飘飘的女子伫立在一家店铺门口,正对自己含笑致意。
天骄略略迟疑,但还是走过去抱腕拱手,“在下纪天骄,不知小姐怎么称呼?”
“复姓逍遥,双字无垢。”逍遥无垢笑容诚恳,“今日偶遇,恰好见到方才一幕,无垢很钦佩纪小姐的为人,不知可否赏脸到舍下喝杯茶呢?”
“这个……不太方便吧?”天骄犹豫,“并非在下不识抬举,实在是不想令他人对逍遥小姐您有所误会,毕竟我的名声在凤都不怎么好听……”
“纪小姐太多虑了。无垢认为,要判断一个人的善恶不是靠道听途说,而是要用心体会。就好像方才那位邱公子,他没弄清是非黑白就出口伤人,看似出自好心,但究竟是在行善还是在作恶呢?”逍遥无垢言辞恳切,“我家就在城郊不远的凤歧山角,我也算个读书人吧,如果纪小姐您不嫌弃的话……”
那一双凤眸清澈祥和,即便朴素的穿着仍难以掩盖周身雍容气度。面对这样一张面孔,天骄实在难以将拒绝二字说出口,于是她点头道:“好吧,反正天色尚早,我就到逍遥小姐家中叨扰一番。”
逍遥无垢的居所位于城郊凤歧山下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