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犹豫不决的样子,像是有什么话想要说,但又不敢说。想必她那个时候在浆洗房里实在是受苦受的狠了,所以才故意的站在那里偷偷的望她。当时她心中就是存了想要自己将她调离出浆洗房的念头的。但自己为什么一定会同意将她调离出浆洗房?除非豆蔻手中是握了什么事......
采薇听沈沅这样说,就知道沈沅也留心到了豆蔻的异常,就放下心来。待放下了浅绿色的纱帐后,她就转身退出了屋。
沈沅却没有什么睡意,躺在床上,想着往后的事。
她记得这一年暮春初夏的时候会发生许多事。她的姨母贤妃娘娘会病故,李嫔会生下二皇子,晋升为淑
妃。李修尧做了都督佥事,很快的就会成为都督同知。李修源也开始进入仕途,李家开始荣耀,在朝中的地位渐渐开始稳固,渐渐与宋家分庭抗礼。
沈沅还记得,父亲是站在宋家这一边的,已进入仕途的大堂哥沈洛也是支持宋家的。后来他们两个人在宋李两家的对峙中先后被罢官,父亲后来更是郁郁而终......
沈沅轻叹了一口气,侧过身子,望着外面出神。
采薇出去的时候将桌上的灯吹熄了。不过今夜月色好,照的屋内一应之物都清晰可见。
沈沅忽然就又想起了昨晚的月色,还有李修尧。
虽然李修尧在她面前暂且看来都是温和的,但她始终记得从常州回京的船上,他一人一剑,面对那么多
水匪而面不改色。出招狠辣稳准,那个时候的他看起来就跟他手上的长剑一样的锋利冷冽,眉宇间满是逼人的寒意。还有上辈子,她记得听人说起过,李修尧在战场上,旁人都叫他是冷面阎罗的,人命在他手中轻贱如蝼蚁。还有后来他清洗朝中那些反对他的人时的血腥手段......
沈沅闭了闭眼,没有再想下去。不过这却也更加坚定了她之前的想法。不论如何,总是要离李修尧远远的。至于父亲和大堂哥沈洛的事,沈沅觉得宦海起伏凶险,不做官也挺好的。总比丢了性命强。
*
次日沈沅用过早膳之后,就吩咐采薇打点下了一份昨儿从田庄里带回来的东西。她要去沈家祖宅见大伯母。
杨氏正在佛堂静坐,听到说沈沅来了,她很高兴,连忙让人请她进来。
佛堂里檀香缭绕,杨氏右手腕上套着一串蜜蜡佛珠,拉着她在临窗木炕上坐下,高兴的问道:“我昨儿还跟洛哥儿说起你呢,同他抱怨你这些日子总不来看我,可巧你今儿就过来了。”
“难怪我昨儿一直觉得耳根子有些发热,心中就想着,必定是大伯母您想我呢,所以今儿用完早膳我就连忙过来了。”沈沅抿唇笑着。又让采薇将带过来的东西递了过来,“这是前儿我去母亲的田庄看了看,带回来的一些东西。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大伯母您可千万别见笑。”
杨氏命旁边伺候的丫鬟将这包东西接过来,然后轻拍着沈沅的手背说道:“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任凭是什么东西,哪怕就是一片叶子,一根草呢,这都可
见你的心中是念着我这个大伯母,做什么都不忘给我一份。”
杨氏以前同沈沅母亲交好,她又只生了沈洛,没有女儿,便把沈沅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待。
沈沅听了,心中感动。顿了顿,她问道:“怎么不见洛哥哥?前几日我听得说,洛哥哥因着在国子监表现优异,已经向礼部荐送,让他参加今科的会试。洛哥哥现在可是在书房温书?”
杨氏闻言,轻叹了一口气:“他现在是在书房不错。不过我刚刚才遣丫鬟去看过,倒不是在温书,只坐在那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且自前些日子开始他就一直这样。我只以为他这是因着要参加会试了,心中紧张的缘故,还特地的宽慰了他几次,但总是没用。这孩子也真是,唉,实在是让我操心。”
沈沅就宽慰她:“无妨的。洛哥哥是个通透的人,想必很快就会想明白。”
随后两个人又说了一些旁的闲话,沈沅就说起了沈湘的事:“湘儿的亲事,还要请大伯母帮忙抓紧相看。倒不必对方家世有多好,最要紧的是人口简单,人好,父母也和气。湘儿的性子您是知道的,若那等人多复杂的家里,她未必可以。”
“但这事,你可同她说起过?”杨氏有些迟疑,“而且你为什么这样着急的要相看湘儿的亲事?论理来说,你的长姐,年纪也比湘儿大。”
便是相看亲事,也该给沈沅先相看,然后才轮到沈湘。
沈沅微笑:“都说长姐如母,湘儿的亲事,少不得我这个长姐多替她打点打点。总想赶在继母进门之前
就将她的亲事给定下来的。”
至于她自己,她其实是没想过嫁人的。等妥善安排好了沈湘和沈泓,她若是在田庄里终老,或是寻个僻静的庵里,青灯古佛,也没什么不好的。
杨氏点了点头。因又想起一件事来:“你父亲续弦的事,我倒是有了些眉目。我听王夫人说起,她娘家有个远房亲戚,姓姚,在武清做知县。他家中有个嫡次女,倒是好个温顺的人。这姑娘原定过一门亲事的,不过出嫁的前三个月那个男的忽然死了,她就做了个望门寡。那里的人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