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清正手中拿着药碗在服侍父亲喝药。
宋博简身子原就不好, 一直小病不断。他这些年为了宋家这个大家族劳心劳力, 从来没有一日清闲过。前些日子大皇子死了, 他急怒攻心, 人一下子就病倒了, 头上的头发也白了许多。
宋皇后知道后着急。大皇子死了, 宋博简可再不能出事了, 不然她可是真的谁都指靠不上了。于是她就遣了两名太医暂住宋家,早晚给宋博简诊脉开药。不过宋博简的病情总是不见好转。宋云清私下问过那两名太医,他们都说宋博简这是多年的积劳忧虑成疾, 现在一旦发作,他年纪又上来了,只怕一时都是好转不了的, 只能静养。又叮嘱说万不能让他再操心了。
宋云清坐在床沿用勺子喂宋博简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勺药, 就将空碗递给了一旁站着的丫鬟。又接过一方锦帕来,递给宋博简。
宋博简半靠在床栏杆上, 伸手接了锦帕, 抬手将唇边的药汁擦掉。
“现在朝中是个什么局势?”他放下手, 抬眼看着宋云清, 问道, “你总是不对我说。我要问其他的人,可问起来他们都说不知道。是不是你吩咐过他们, 不让他们对我说?”
宋云清接过他手里的锦帕递给一旁的丫鬟,说道:”这些事我自然会处理, 父亲只需在家静养身子就好。”
宋博简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复杂。
以前宋云清是闲云野鹤一样的人物, 对朝中的这些事都是不上心的。给他安排好了官职,定下了亲事,他都敢招呼就不打一声的走了。但是现在,他的性子好像忽然就沉稳了起来,也会帮自己分担这些事。
“你以前不是一直不喜欢官场上的事?”宋博简轻声的问他,“怎么现在你......。”
又叹了一口气:“你也不用太勉强你自己。”
宋云清是宋博简人到中年才生下来的儿子。相貌秉性都是好的,人又聪明,谁不说他大有前途?不过他就偏偏对仕途不感兴趣,而是对一些旁门左道感兴趣。
宋云清闻言就笑了笑:“父亲,我知道,京城里的人说起我时都说我命好,是天生的贵公子。仰仗父母庇护,我逍遥自在了这么多年,但现在,我也该担起我应有的责任了。”
为了家族,父亲殚精竭虑了这么多年,现在又病倒了。他不能还同以前那样的任性,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宋博简听了,觉得心里既欣慰又酸涩。
欣慰是因为宋云清终于想通了,主动的要承担他原该承担的事。酸涩则是,他心中是知道的,宋云清对官场上的事还是排斥的,不过是因为现在他这个做父亲的病倒了,宋家无人,所以他迫于无奈才......
目光复杂的看了宋云清一眼,宋博简别开目光,看着淡青色的纱帐,问道:“我病了这十来日,也不能到户部去应卯当值,现在户部是谁在做主?”
宋云清静默了一会,还是告诉他:“是陈应青。”
宋博简点了点头。他心中也猜是陈应青。
陈应青是李修尧的人。去年他就被李修尧安插到户部里面来了,而且一直做到了户部右侍郎的位置。宋博简还在户部主事的时候是能压制着陈应青的,但是他现在病倒了,大皇子死了,皇上又病重,李修尧肯定会趁机让陈应青上位。
“钱侍郎呢?”宋博简问道,“他还在户部?”
钱侍郎是户部左侍郎。虽然同为正三品,但左侍郎职位是要高于右侍郎的,尚书不在的时候,户部理应由户部左侍郎来主事,但现在既然是陈应青这个户部右侍郎在主事......
果然就听到宋云清在回道:“钱侍郎前几日因着贪墨的事,已经被收入了刑部大狱,等着审查。”
宋博简是知道的,官场的人,很难有几个是真正身家清白的。钱侍郎爱好收藏名贵瓷器,就经常有下属和同僚送他这些。但这些事以往从没有人提起过,偏偏在这个时候被人提了出来,将他下到了刑部大狱......
宋博简没有说话,不过目光却暗淡了下去。
现在朝中想必已经是李修尧在一手遮天了。但大皇子都已经死了,他们还能如何呢?皇位终究会落入到二皇子手里。说到底李修尧都会是最后的赢家。
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宋博简就抬眼看着宋云清:“清儿,你觉得宁王这个人如何?”
大皇子死了,他们没有了扶持的人,但他们可以找个人来扶持。只要那个人不是二皇子就可以。想一想,宁王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宁王是皇上的亲弟弟,正在壮年,朝中也有一些势力。而二皇子虽然是皇上唯一的皇子,但毕竟不过周岁,就算他坐上了皇位,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孩子能做得什么?朝政肯定是要把持在李修尧手上的。与其那样,倒不如由他出面,提议让宁王来继承这个皇位。
他是永昌侯,门生故吏遍天下,中宫皇后现在也是他宋家的人,只要他在前朝登高振臂一呼,宋皇后也站出来说话,肯定会有许多朝臣同意。理由也很冠冕堂皇。与其让皇权其实落在李修尧这个外姓人的手里,倒不如落在宁王这个皇家人手里的好。而等宁王登上了皇位,感念他和宋皇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