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天营地的水管旁, 泽维尔拧开水龙头,熟捻地冲洗着手臂上的污渍,半个月的训练下来,他黑了好几个度, 原本崭新的制服白T如今变得贴身而陈旧, 颇有一股饱经风霜的意味。 比起刚进军校时的模样,那张年轻的脸上多了几分波澜不惊。 洗完手, 泽维尔捧起一簇凉水迎面浇在头上。 胳膊突然被人碰了一下。 泽维尔甩了下发梢的水珠, 扭头看去, 只见查尔斯一副神情警惕地模样向他靠了过来。 在确认四周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后,查尔斯将一个小布包塞到泽维尔手里, 凑到对方耳边小声道: “他又罚你去挖壕沟了?” 泽维尔面不改色地“嗯”了一声, 他打开布包, 发现里面是一些干粮。 他掰下半块面包, 径直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查尔斯不满地抱怨道:“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不过是让高年级充当教官罢了,还以为这里是监狱, 他是典狱长呢……” 不少新生都对伍德和他身边的高年级生有怨言,只不过在这种畸形的体制下大部分都敢怒不敢言,毕竟明面上的抗议是会遭来体罚的。 查尔斯又压低了声音, 凑到泽维尔耳边, “你知不知道,新生营基本都传开了……” 泽维尔皱了下眉头,“传开什么?” 查尔斯面露难色, “就说……你们两是gay, 说你和沐辰是那种关系, 你懂吧?” “咳!咳!” 泽维尔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险些将手里剩下的半块面包捏碎, “什么东西?!” 查尔斯:“估计又是伍德那家伙……” 泽维尔的音量拔高了几个分贝,“我他妈和他没关系。” 先不提他的性取向是百分百直的,谁他妈会喜欢上一个把自己揍出心理阴影的人啊,虽然他得承认沐辰的脸长得是那个了一点,但他妈他那张脸长成那样,自己忍不住盯着多看了几眼就是自己的错了吗? 伍德那玩意儿,现在为了孤立他和沐辰,真是什么恶心的事都干的出来。 “我知道。” 查尔斯将手比在唇前,示意泽维尔小声点,“他可不是盯上沐辰了吗?” 伍德想要教训的对象是沐辰,除了基本的体罚以外他在潜移默化地教唆整个群体对沐辰进行精神上的孤立,凡是与沐辰关系好的或者主动与他说话的都会被一起连坐,久而久之,大部分人为了明哲保身就会选择下意识地避开他,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一道透明的屏障。 这种孤立往往比身体上的欺辱更为致命,人是拥有从众心里的动物,趋利避害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基因,在这种全封闭式的环境下,大部分人为了让自己合群会选择服从,偏偏泽维尔没有,他就好像个那个故意要和伍德硬刚的刺头,伍德希望所有人都疏远沐辰,他就偏要端着饭盆去找沐辰吃饭,所以泽维尔自然也就成了伍德的重点关照对象。 “这谣言虽然很扯淡。” 查尔斯和泽维尔做了四年的高中同学,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个直男,“但不妨碍有人信啊。” “而且你说如果沐辰同意剪头发,这事是不是也就过去了,你也没必要非和伍德对着干,也讨不着好处,不如忍一忍……” 泽维尔嗤笑一声,“忍不了。” 伍德的目的是让所有人都孤立沐辰,好让对方在那种极端的环境下屈服,自己和沐辰也没什么交情,硬要说的话就是被对方揍过一顿,但他就是忍不了伍德那种阴沟里臭虫的手段,他要是现在选择顺从,那就是对这种霸凌行为的默许,相当于变相承认了伍德可以滥用自己的权利。 查尔斯还在那儿劝他,“体训就八周时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泽维尔:“老子他妈闭不了,有本事他让我永远闭过去。” 说着,他用毛巾擦干自己发梢掉落下来的水珠,眸中闪过一丝狠戾的神情,“否则到时候等我出去,我弄死他。” 奥斯帝国的军衔晋升拥有一套独立透明的体系,皇室通常不会干涉军队内部的晋升,军队直接听命于所属兵团的直系将领,比如机甲兵团的最高将领是大皇子莱特,同时作为基地的最高指挥官,他拥有指挥海陆空三军元帅的权利。 而泽维尔的父亲约翰·纳特是陆军元帅,他也不是不可以直接写一封信给约翰,但在军队中写举报信会被所有人视为不耻的行为,在这种畸形的制度下,他要是这么做,无异于告诉别人自己也是个滥用特权的人。 …… 旁晚十点,铃声打响,到了所有新生归寝的时间。 泽维尔按照惯例做完两百个俯卧撑,走回自己的寝室。 走到半路的时候,他看到了站在门廊外的那个高挑身影。 沐辰戴着顶军帽,听到脚步声后,他抬起棱角分明的下颌,朝泽维尔这投来了一瞥,同样是在酷暑下训练了两周,沐辰倒是一点没见变黑,那张脸还是白得能发光。 泽维尔有时候就纳闷了,人鱼的基因是不是多少有点bug。 当然他现在没心思研究人鱼的bug,毕竟沐辰每次朝他露出这种眼神的时候,多半又有什么幺蛾子发生了。 果不其然,泽维尔走到门口一看,只见他们两人的被褥都被乱糟糟地扔在地上,里面的破烂棉絮飘满了整间寝室。 下一秒,“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响起,前来查寝的高年级生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厉声质问两人,“一号床,二号床,怎么回事?” 泽维尔:“不知道,长官。” 他要是知道就怪了。 高年级生放下点名手册,走到他面前,瞪着泽维尔,“规章手册第五条怎么说的,新生?” 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