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咒浑浑噩噩的从五条家跑了出来。
他都已经做好了被五条家的人抓回去的准备,可他都跑到山脚下了,却没有等到五条家的人,他回头望了一眼。
这里距离五条家已经很远了,从这里也看不到什么,依旧像往常一样安静平和。
没有人追出来。
大概是因为兄长,若不是兄长阻拦了那些追出来的人,自己或许早就已经被追上,甚至被抓了回去。
他跑出来的时候留下的血迹和脚印也都被鹅毛大雪掩埋,好像自己从五条家离开后的痕迹都被彻底抹除了似的。
他知道自己该趁这个机会赶紧离开,可他一直紧绷的精神突然松懈,那股支撑着他从五条家离开的气消散,他踉跄着倒在了一个并不显眼的角落晕了过去。
至于这次会不会死……
那就不是现在的他能考虑的了。
能死在外面也是好事。
一个失血过多还天生营养不良的孩子在大雪里晕倒,不消几个小时就会被冻死,可五条咒的身体过于顽强,哪怕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在叫嚣着放弃,可五条咒的精神最深处依旧残留着仅剩的一点支柱。
死去的母亲,和最后给了他一点点希望的兄长。
如果就这么死掉了,又怎么对得起为了自己付出的母亲和兄长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禅院甚尔开着车停在了山脚下。
半山腰属于五条家的地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瞒太久,更不用说当时在五条家的还有禅院家以及加茂家的人。
五条悟正是靠着这一点才能勉强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这些人本来是来五条家审判罪犯的,却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失去了性命,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跑了!
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他们虽然想要将这件事公布,但想着为什么不能借这次的事情从五条家捞点好处竟然和五条家一起隐瞒了起来。
外面的咒术师还没有听到消息,但禅院甚尔却通过还在禅院家的内线知道了这个消息。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禅院甚尔第一个反应就是想笑。
当初这个小鬼为了他母亲自愿留在那里,留在那个看上去光鲜亮丽却早已被污浊覆盖的五条家,当时给了他机会离开却没有抓住,过了这么久,吃了这么大的亏,总算是明白过来这地方根本不可能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两年时间比他想象的还要早一点,五条咒做到的事也超出了禅院甚尔的预料。
至少禅院甚尔很想把他们禅院家的那些老不死全给杀了,只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做到,五条咒倒是从另外一个方面完成了禅院甚尔没能做到的事。
很有趣。
也很可笑。
禅院甚尔大可以看这个死小鬼的笑话,高高在上的围观这场闹剧,可想起五条咒那临走前的那个背影,还有据说逃走的五条咒,禅院甚尔突然又有点想过去看看。
至少现在五条咒总该明白自己说的是对的了。
不过说起来这小鬼今年几岁来着……
十三?还是十四来着。
禅院甚尔根本不会去记这种小事,他犹豫了一下,这才不情不愿地带着车钥匙开去了五条家的山脚下。
按照当初他们两个分手的地方找去,果然在这里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那个浑身是血的小鬼已经被雪覆盖,要不是那渗出来的一点点红色,他都发现不了五条咒。
“这都冻硬了……”禅院甚尔一摸,心顿时凉了一截。
被埋在雪下面的月野宙皮肤冰冷,有点冻僵的意思,再看到对方的出血量,联想到刚才五条咒经历了多么残忍的一场战斗,禅院甚尔甚至觉得五条咒已经死了。
从过来抓人到过来收尸,这个过渡稍微有点太刺激了。
但当他把手放在五条咒的胸口上,却感受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起伏之后,立刻明白还有救,赶紧把人从雪里捞出来,丢进了后座,又翻出了一条毛毯把五条咒给包了起来,空调开到最大,然后驶向最近的一家医院。
医院赶紧把这个好像受到了虐待的小孩送去抢救,而把人送进来的禅院甚尔本想掉头就走,但是被护士拉住去办理各种各样的手续,又去交钱办住院。
明明不是五条咒的什么人,却愣是被留了下来,弄完了东西还不行,还坐在了急救病房外面,等五条咒抢救出来。
他就不该多管闲事。
这个时候的禅院甚尔格外后悔,更后悔自己给五条咒交的钱。
那可是几十万日元啊!一笔巨款!自己花几千万去赌马好歹能让自己高兴,花钱给五条咒看病那就真的一点响都听不到,他甚至觉得就算不送去医院,靠他自己的自愈能力也能自己养好。
这也就是五条咒了,要放其他人身上,禅院甚尔别说是把人送医院,就是路过了都要踢一脚嫌弃碍事挡路。
禅院甚尔对五条咒的偏爱除了两人相似的天与咒缚体质,还有两个人在各自家里遭受到的那些待遇。
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看到五条咒之后,禅院甚尔有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禅院家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