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寮的妇人端上几碗茶。
徐清欢尝了一口,茶水真的有股甘甜的味道,好像比她们平日里在家中喝的上等茶叶还好沁人心脾。
不经历劳苦,也尝不到这真正的滋味儿。
“李公子想说什么?”
徐清欢抬起眼睛,数日的奔波却仍旧让她神采奕奕,她微微笑着,拿起茶来喝。
抿一口,算是尝过,两口,三口才是真正喜欢,然后她嘴角微扬,带着一抹舒畅的笑意。
看到眼前的一切,李煦有种熟悉的感觉从心底淌过,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他不禁一时怔住。
徐清欢望着目光有些迷茫的李煦,方才还准备与她说上几句话的人,忽然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李公子。”
眨眼之间,李煦回过神来,手心里有些薄汗,就像他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孤零零的躺在床上,有些害怕又有些难过,还从心底油然生出一种抵触的感觉。
他不喜欢情绪被人左右,从来都是一手掌控自己的一切,方才那种陌生不知所起的心情让他十分不舒服。
李煦拿起茶碗垂下眼睛,尽可能让自己立即恢复过来,几个呼吸过后,他再抬起头来,除了手心里的汗还没完全干涸,看起来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
李煦转头看向冼大人乘坐的马车:“徐大小姐对此事可有把握?”
徐清欢摇了摇头:“没有。”
李煦道:“若是到了京里,还没有确实的证据,就要陷入两难之中。”
徐清欢听了明白:“李公子的意思是让我慢些走,也许还会等到另外的证据,”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李公子是要去查看王允从前审过的案子吧?”
不用他将话说得仔细,她就能明白。
李煦道:“若是有意犯案,必然都会留下证据,能从那些案子中找到蛛丝马迹也更有说服力。”
“是个两全的好法子,”徐清欢道,“其实前些日子在客栈里,李公子也发现了蹊跷,一直跟在王允身边没有声张,也是想要看清事情到底会如何发展。
现在王允被质疑,李公子去查看案件,也就变得顺理成章,查出证据可以治罪王允,查不出证据也算是为王允洗清冤枉。”
李煦望着徐清欢,所以在客栈中她会对他投来那样的目光。
他想的没错,她十分了解他,一瞬间就猜到他会如何做。
可不知为什么,徐大小姐说这些话的时候,看着他的目光中就更多了几分疏离。
李煦道:“徐大小姐觉得有何不妥?”
徐清欢摇摇头:“正好相反,我觉得是极稳妥的法子,这样一来永远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就算有些闪失也能退一步自保,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前世里她也对李煦这样的做法十分赞赏,李煦总是能权衡什么是利益,什么是伤害,尽可能做的万无一失,所以她当年留在京中也是他的权宜之计。
他的万无一失中只能保全他和他的大业。
在京中那几年,她总在思量这些事,明明心中十分难过,却还要为他的将来做安排和让步。
这趟浑水,她不可能再踏进去。
想到这里,徐清欢站起身来:“希望李公子顺利。”
“宋成暄岂非更加危险,”李煦微微一笑道,“徐大小姐好像从一开始就对我十分戒备。”
“李公子就当成这是天生的好了,”徐清欢道,“有些人,总是天生就疏离,没什么大不了的。”
天生就疏离。
没有第二个人会用这样的借口,而且扔下这句话之后,她就干脆地走了,到了门口想起什么,冲着茶寮的妇人道:“茶很好喝,有机会再来。”
“太气人了,”周玥捂住心窝,“总是这样冷冷冰冰的,好像我们走过来只为了咬他们一口。”
仿佛在迎合周玥的话,马车里传来冼大人咬牙齿的声音。
李煦从怀中取出一封家书,他追上来还因为这封书信,父亲在北疆救了一个人,送他回了京城,那个人是安义侯的弟弟徐长廷,她的亲二叔。
……
京城越来越近,看着官路四周的风景,安义侯夫人归心似箭,让她不满意的是,如果侯爷能来迎迎她就好了。
“明日就到十里亭了。”
徐清欢今日已经听到母亲说了三遍。
十里亭。
母亲给父亲留的最后底线,如果父亲没有在十里亭相迎,回去看到的将是爱妻冷冰冰的脸。
“娘,明日我们定然能看到父亲,您就安心吧!”徐青欢将安义侯夫人扶到床边坐下。
“回去不许惹你爹生气,”安义侯夫人叮嘱徐青安,“无论你父亲说什么,你都虚心受教,不可顶嘴,他越是瞪眼你越要低头。”她和侯爷生气,侯爷就是这样才能让她心中舒畅些。
徐青安摸了摸膝盖,好在母亲没说让他跪下来,他可没有父亲的膝盖硬实,他小时候又一次看到父亲在母亲房中半跪着求饶,那场面不可描述的……让人舒畅。
让母亲歇下,徐清欢和徐青安走出了门。
客栈的大厅里多了个仙风道骨的道人。
张真人一脸笑容:“女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