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觉得自己背后已经被烧出两个洞,他仰头看天,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如果张真人在这里该多好。
心中刚有此赞叹,只听背后传来军师的声音:“怎么不见张真人。”
永夜心中暗自下决定,日后定然不喝军师沏的茶。
军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今晚说的句句都要命。
宋成暄淡淡地道:“真人在常州留了尾巴,我让他处置妥当再回来。”
薛沉皱眉,真人做事怎么也这样大意,薛沉还想再就此事说两句,宋成暄却已经道:“军师日夜兼程,想必已经乏了,先去歇着吧,明日一早我们还要赶路。”
薛沉一路追上来,好不容易才见到了公子,还有一肚子话没有说,就这样回去了恐怕不是休息而是要辗转难眠,于是硬着头皮没有起身。
薛沉道:“公子不是书信让我查查那白龙王,如今已经有了些消息。”
宋成暄抬起眼睛,虽然没有露出很感兴趣的神情,却也没有再让薛沉离开。
薛沉放心了,觉得自己终于摸准了公子的心思,不管怎么样,公子对于与倭人这一战都很关切。
薛沉接着道:“白龙王手中的船队早在十几年前就在海上活动,只不过他们的名声并不响亮,说白了也就是苟延残喘,远远及不上那些大海盗,听说是沿海的渔民和小商贾为了求存才不得已为之,这就是近几年,才突然变了章程,打出了‘白龙王’的旗号,队伍也逐渐壮大,不过从来不曾与我们有过正面冲突,即便在海上遇见,他也是命人立即退避。”
海上的海盗、倭寇太多,那些杀人如麻、穷凶极恶之辈从来都是他们首先要清理的目标,泉州的情况这些年虽然已经好了许多,但也是大战小战不停,自然腾不出手去将所有的海盗都摸个清楚,所以他们也就没有在意这个白龙王。
薛沉想着接着道:“听说白龙王与佛郎机等国家都有生意往来,这次在大周闹出了动静,白龙王的名声在海上也传开来,不过即便如此,也没有几个人见过白龙王的真容,有传言说白龙王已是暮年,不适合再在海上与那些海盗争锋,之所以会与张家撕破脸皮,就是想用张家换得倭国的栖身之所,如今目的已经达到,就算带着倭人攻打大周,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做做样子罢了。”
宋成暄眼睛微微眯起:“军师也觉得这话有道理吗?”
薛沉摇头道:“海盗那么多,敢于算计张家的却只有白龙王,虽然白龙王的船队早已经有了,可未必白龙王已是暮年。”
宋成暄道:“白龙王真想要找个地方安身立命,只会求稳,不可能走这样的险局,他的目的是常州,甚至将火器送去京城,可见一腔热血,非要闹出惊天动地的响动。”
薛沉眼睛一亮,仿佛终于找到了共鸣:“公子是说,白龙王船队之所以前后表现不同,那是因为已经易主,白龙王与外面传的恰恰相反,应该是个年轻人。”
白龙王在倭国迅速立威,在倭人眼中已是一杰,这样一身锐气,来势汹汹,恐怕不好对付。
薛沉捋着胡子,颇有些心满意足的感觉:“不管白龙王如何算计,既然已经被我们看透,就不会在泉州讨得便宜。”
“他不会攻泉州,”宋成暄接着道,“他在泉州讨不到利益,他在倭国占地,却又不能完全依赖倭人,常州一战除了立威之外,应该还有其他的算计。”
薛沉点点头,还想追问,却发现宋成暄转头看了看窗外那轮挂在天边的月亮。
时辰不早了。
薛沉起身道:“公子早些安歇,等回到泉州我们再做计较。”
“那就不留军师了。”
宋成暄选眼看着薛沉和赵统走出屋子,重新坐回书桌旁。
白龙王的船队最早可追溯到渔民和商贾,也许他们也都曾是大周人,他们选择在常州与张玉琮做生意,也许是对常州十分了解。
常州出海商,这些海商不但对海上的情况十分了解,而且家中金银无数,若是能够收揽他们,对于白龙王来说自然是一大助力。
宋成暄正思量着,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传来,然后是驿丞道歉的声音:“对不住,家中孩儿白日里将鸟儿落在这里,打扰大人安歇,我这就将鸟笼取走。”
然后隐约有孩童的声音。
并不吵闹,反而如此时的风一样,暖暖的扑面而来。
宋成暄收回目光,看着桌子上的茶杯。
就像她送行时倒的那茶水,极为的清澈,带着一丝甘甜的味道,想到这里他不禁心神一晃,可立即地她那双坚定的眼眸又浮现在他脑海。
说的那么利落,没有半点的犹豫。
来了,又走了,既不想带走任何东西,也不想留下什么。
倒是比他要干脆的多。
从此一别两宽,各自安于岁月,也许再也不会相遇。
宋成暄端起茶,慢慢地将茶水喝尽,然后起身走到内室,躺在了床榻上。
……
驿馆另一个房间中。
薛沉看着永夜:“在京中到底遇见了什么事?我听说公子受了伤?以公子的身手就算遇见了火器,也不该躲避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