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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到尾,龚磊都没有抬头,更没有朝皇后;方向看一眼,来得快,退得也快。
只余下那道门帘轻轻摇曳。
南书房内又只剩下了皇帝与皇后两人。
皇帝转头又看向了柳皇后,温声道:“莲儿,可满意了?”
他看着皇后;眼神有些无奈,无奈中又夹着温暖;宠溺。
“你啊,也真是;。”皇帝幽幽叹道,“下次别这样了。”
柳皇后轻轻“嗯”了一声,饱满;樱唇抿了抿,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我大哥……是不是可以无罪了?”
“天牢太苦了,能不能先放了他出来……”
皇帝皱了下眉,见皇后一副楚楚可怜;样子,想起那天她素衣脱簪而来,跪在烈日下半个多时辰,差点晕厥过去。
自她跟了他,他一直待她如珠似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捏在手里怕碎了,这二十几年,她素来没有吃过苦,金尊玉贵。
哎——
皇帝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又不舍得对她说重话了。
“莲儿,”皇帝柔声唤着皇后;名字,扇了扇手里;折扇,“你放心,朕会尽量保住他;性命;。”
“但你也得为我们;阿泽想想。”
“阿泽是未来;储君,未来;天子,他;身上不能有一点污点,更不能信口妄言地诬陷朝臣。”
“你懂吗?”
最后三个字皇帝说得很慢,语重心长。他所做;决定都是为了他们母子。
柳皇后又“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臣妾明白。”
皇帝;食指在扇骨上轻轻摩挲了两下,忍不住抱怨道:“你大哥也真是;,轻易就让顾非池抓住了把柄。”
“朕都给了他多少机会了,可他呢,一次次地让朕失望……”
想起在城外五里亭,他因为承恩公被顾非池和卫国公父子联手逼得颜面扫地,皇帝;脸色难看了三分。
柳家实在是不堪大用。
皇帝这一字字一句句听在柳皇后耳里,刺耳至极。
她半垂着头,那浓密纤长;眼睫下,眸中尽是不满和怨怼。
皇帝是这大景;天子,是高高在上;九五之尊,他要真想做,又有什么事是做不成;,不过就是不愿罢了!
皇帝这是嫌大哥无用无能呢。
可是,大哥就算再无能,当年也是帮过皇帝;。
皇帝能继位也有他们柳家一份功劳,顾家光风霁月,不屑一顾;那种腌臜事,还不是靠大哥才办成;!
就算大哥再无用,去岁在兰山城,他也只是奉了君命行事。
现在要却让柳家承担所有;后果……
柳皇后攥住了皇帝;袖口,轻抿朱唇,顿了片刻,方道:“皇上,臣妾想去看看大哥。”
她秋水盈盈;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皇帝。
皇帝收起了折扇,折扇在茶几上轻轻地敲击了几下,迟疑再三后,终究是心软了,颔首应了:“行。”
柳皇后那姣好;面庞上绽出如春花般娇艳;笑容,喜形于色:“谢皇上。那臣妾现在就去!”
她郑重地对着皇帝敛衽一礼,就迫不及待地匆匆而去,没注意后方;皇帝疲惫地叹了口气。
过去这三天,柳皇后一直在担心承恩公柳汌在天牢受苦,好不容易皇帝松了口,她一点也不敢耽误,换下宫装,披上了一件玄色;斗篷就带着侍卫,宫人火速出了宫。
皇后;马车目;明确地赶往刑部。
承恩公柳汌自从被押回京城后,就被关在了刑部天牢里。
天牢重地,自由重兵把守,普通人不能擅入。
柳皇后得了皇帝;恩准,天牢;守卫自然不敢为难,轻轻松松就放了行。
天牢中,光线阴暗,一股阴冷发霉;气味飘在空气中,黑暗中时不时地响起一阵阵镣铐碰撞声以及犯人;哀嚎声,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皇后娘娘,这边走。”一个狱卒提着一盏灯笼走在最前方,诚惶诚恐地给皇后引路,一直来到了某一间牢房前。
着白色中衣、手脚都戴着镣铐;承恩公柳汌此刻盘腿坐在一张破烂;草席上,矮胖;身子瘦了一圈,形容憔悴恍惚。
“承恩公就在前面这间牢房。”狱卒走到了尽头;一间牢房前。
见有灯光飘来,承恩公呆滞;目光也看了过来,看到对方把斗篷;帽子解下,露出一张熟悉;面庞。
“娘娘!”
承恩公一下子龙精虎猛地从地上蹿起,肥胖;身子重重地撞在了牢房;铁栅栏上,高喊道:“救我!妹妹你一定要救我啊!”
“我没有谋反,更没有刺杀大皇子!”
承恩公脏兮兮;面庞压在铁栏杆上,眼下一片青影,灯笼昏黄;灯光在他面容上投下诡异;阴影,衬得他愈发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