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2 / 2)

一指:“咱们太子殿下和三殿下已算谨严的了,听说仙居殿里洒扫庭除的小宫人都穿彩缯呢!”

蔺知柔仍旧坚持:“按着规矩来总没有错。”她因为冯盎的事惹了冯贵妃的眼,如今不可行差踏错半步,穿得寒酸点大不了叫人讥嘲两句,叫人拿住把柄借题发挥,免不得又是一场风波。

阿香见劝不动她,也就不再多言,换了苎麻白衫、黑布鞋和黑纱帽来。

蔺知柔穿戴停当,出了屋子走到廊下,韩渡恰好也走出来,手里拿着根朱漆彩画毬杖。

他今日穿了窄袖胡服,外罩紫色团云纹织金锦半臂,下着松石绿波斯裤,足蹬描金乌皮六缝靴,镶金嵌玉的蹀躞带勒出紧窄挺拔的腰身。

这一身色彩艳丽鲜焕,等闲人压不住,偏他生得好,穿得这样花红柳绿也不俗气,只衬得一张脸越发灿若春晖,蔺知柔看得微微一怔。

韩渡打量了她一眼,却是微微皱眉,蔺七郎受伤后瘦了不少,到如今也没将养回来,竹青色的宽腰衱把腰身裹得如同约素,越发显得疏瘦亭亭。

他知道蔺七郎为何穿着布衣,没有多言,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走罢。”

他们出了院子,来到太子的寝殿,太子并一众随从也已经收拾停当。太子今日穿一袭紫色团花圆领袍,头戴黑纱笼冠,是素日的端庄尔雅。他见了蔺知柔的打扮,微微颔首:“三郎今日要上场打毬,到了东内,你便跟在我身边。”

蔺知柔应是,太子便叫人备车马,三人带着一众随从出发去东内蓬莱宫。

从东宫到蓬莱宫有阁道相连,前后各有侍从开道和护卫,太子和韩渡在中间并辔而行,蔺知柔骑马坠在两人身后,她上回从令狐湛手中赢了流霞骠回来,但那黄骠马甚是烈性,她如今手臂还没好全,不敢贸贸然去骑,今日骑的是韩渡与她的款段马,还有仆从在前把着络头以防万一。

一行人出了东宫北面的玄德门右转,一路沿阁道前行,从蓬莱宫西南角的兴安门入,到内侍别省右转,打宣政殿后经过,再往北,一路到了清思殿。

东内的打毬场就设在清思殿后,西面就是太液池,他们抵达时,清思殿已经聚集了许多王孙公子,非常热闹。

这里的毬场比东宫里的要大许多,毬场周围支起了许多看棚,中设行障,供王孙公子们观赛。

国朝风气开放,男女大防不怎么严格,嫔妃、公主和宗室女子也不愿错过这样的盛事,故而周围亦有不少盛装华服、戴着幂篱的贵女。

蔺知柔不敢东张西望,只用眼角的余光略扫了几眼,便看到几个同窗的身影,崔琰、卢钺和张十八都来了。

太子和三皇子一到,在场众人纷纷前来行礼道安。

韩渡对着一个罩着团花织锦,饰有鸾凤绣带的大行障挑了挑下巴,小声对蔺知柔道:“长公主。”

蔺知柔打眼瞧去,只见帐中坐着个身着胡服作男子装扮的女人,她不似别的女子戴幂篱和帷帽,坦荡荡地露着脸,态度旷爽,身姿峻拔,颇有林下风致,虽然看不清眉眼,但无端让人觉得是个美人。

她的身边坐着个红衣少年,正仰头与她说话,不用说,自然就是他们的老熟人令狐湛了。

令狐湛似有所觉,抬眼往他们这边望来,蔺知柔收回目光,低眉敛目,不去与他对视,免得又招惹是非。

恰好这时有内侍过来行礼:“两位殿下请随奴上楼,陛下、贵妃与诸位皇子已在栖鸾阁上了。”

韩渡点点头,把毬杖交给身边侍从,对蔺知柔道:“七郎也来罢。”

蔺知柔微露迟疑,太子道:“无妨,上回阿耶和贵妃问起过你,既来了,请个安也是分所应当。”

说完举步向那筑在高台上的楼阁走去,韩渡紧随其后,那宫中内侍对蔺知柔道:“小公子请。”对她的一身平民打扮视若无睹,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

蔺知柔道一声有劳,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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