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小声补充:我喜欢的就是金融。
叔叔真的像父亲说的那样,想争家产吗?
他不知道。
可他想,应该没人会拒绝获得如此庞大财富的机会。
后来,裴司祐又去了国外,裴怀山回到自己的山里,裴明鸿不知所踪,唯有叶岚庭寸步不离地陪在他身边。
母亲只剩下他了。
长大的裴言深呼吸,走进家里,叶岚庭像平时那样,耐心地等他回来。
她仍然是美丽雍容的,声音温柔:“回来了,今天比昨天还晚。”
“晚上开了一个远程会议。”他解释道。
叶岚庭笑了笑:“开到这么晚,很辛苦吧,我让厨房炖了汤。”
裴言随手脱掉西装,挣开紧扣了一整天的衬衫扣子:“妈,我现在不饿。”
叶岚庭盯着他的动作,手指不易察觉地动了动,又被很好地克制住。
她向儿子走近了一步,语气温和:“只是喝汤,很滋补的,你要注意身体。”
短暂的寂静后,裴言点点头:“好。”
大理石质地的餐桌台面一片冰凉,他坐在桌前喝汤。
叶岚庭坐在他身边,给他看照片。
她笑着:“富荔的刘叔叔你记得吧?他的女儿跟你念过同一所大学,你们一定有很多共同话题,她说她对你印象很深……”
手机照片上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
刘小姐,张小姐,王小姐。
吃饭的时候不该说话,这是从裴言来到裴家起,就被叶岚庭培养出的习惯。
所以他沉默地听完叶岚庭说的每一个字,看过每一张照片,没有打断。
等汤喝完,裴言正要开口,又听见母亲满含期待的声音:“你们一定聊得来,你一个人过得太冷清,不要总是忙着工作,我想能多个人陪陪你。”
这抹期待像晶莹的泡沫,一旦得不到承诺的托举,便会转眼碎成一片凄凉的水花。
所以他只能应下:“我会和她见面。”
叶岚庭笑得愈发温柔。
她端起空空的汤盅,优雅地起身走开前,不忘叮嘱神情疲惫的儿子:“早点休息,明天和刘小姐一起吃晚餐。”
裴言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按部就班地换衣服、洗澡、上床。
他的房间布置与学生时代几乎没有区别,只是书架上的书更替了许多代。
整座宅邸陷入极致的沉静。
月光停泊在窗台,裴言一如既往地失着眠。
他很久没在这个窗口看见色彩纷呈的鸟儿。
他不想见刘小姐。
他想一个人搬出去住。
可他只能在脑海里这样想。
直到睡着为止。
然而这一晚,裴言始终没有睡着。
他看着天色从深黑渐渐稀释成灰蓝。
清晨熹微的光线将房间里的一切染上朦胧的光彩。
黑色的书柜,白色的文件,灰色的床品,房间角落里的木箱子,都被覆上一层温暖的错觉。
这一刻,他忽然很想找一本封面斑斓的童话书来看。
但他的书柜里早就不再有这样的书。
等空气从灰蓝又变成亮白,裴言起床,路过落着灰尘的木箱,走进卫生间,重复几个小时前做过的事,刷牙,洗脸,换衣服。
他看着镜子里彻底长大成人的自己,迟钝地发着呆。
裴言渐渐想不起来小时候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他只记得,自己很喜欢看童话,看各种各样的故事。
小学班里订月刊杂志,一年级时,班里每月要发下去十多本《智慧与探索》,二十多本《童话新编》,其中一本《童话新编》就是他的。
那时的母亲罗秀云依从他的爱好,给他订了一年又一年《童话新编》,陆陆续续放满半个书柜。
周末时,裴言写完作业后,常常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翻着故事书,看得津津有味,偶尔望着窗外的流云飞鸟,想象故事里的画面,让心随着幻想飘远。
等住在附近的玩伴跑到楼下喊他的名字,他便合拢杂志,兴冲冲地告诉母亲要去小区里玩,晚饭前回来。
他有故事书,有溜冰鞋,有装着蚂蚱的玻璃瓶,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直到小升初的前一年,每月送来班里的《童话新编》只剩三四本,订购人数最多的是《智慧与探索》,大半个班都订了。
不知不觉间,玩伴找他去小区里疯玩的次数变少了,他们说周末要去书店,有的还要上课。
因为他快要上初中了,相熟的亲戚同事们热情地指点罗秀云该怎么教育儿子,他们是过来人。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罗秀云已经浪费了小学这段宝贵的时间,她该让儿子周末去上奥数和外语的培训班,而不能由着孩子的性子来,这会让他输在起跑线上,未来竞争那么激烈。
等新学期订购月刊的表格发到手里,罗秀云显得举棋不定,征求他的意见:“这次要不要再订点别的杂志?你们班同学订什么最多?”
“都行。”裴言也犹犹豫豫,“订智慧与探索的人最多。”
“那我们也订一本这个?”
“好。”裴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