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将做好的手脂分别装到小瓷罐里,正准备先给卢娇送过去, 对方却先一步来敲门。
“轻容, 前儿你不是说想学功夫来着?正巧今儿天气好, 左右无事, 不如我教你吧!”卢娇熟门熟路的进来, 一进门就抽动下鼻翼,“咦,好香呀!做什么好吃的了么?”
胭脂失笑, 拉着她坐下,又倒了滚滚的茶,“那是猪油的味道,却不是用来吃的。”
“猪油不拿来吃,难不成还往脸上抹么?”卢娇吃了口茶, 顺嘴笑道。
她本是玩笑的话, 谁知胭脂竟点了点头,顿时瞪大了眼睛,“难不成还是真的?”
“伸出手来。”胭脂拿了个圆滚滚的白瓷罐过来,约莫掌心大小。
卢娇依言照做,就见两只手掌上许多积年的老茧,手背和指尖更是干燥, 还有好几处开裂的, 隐约透着红色的血丝, 瞧着很是怕人。
胭脂有些心疼的摸了几下, 就觉得好似在摸一段老树皮, 粗糙的狠,划得她细嫩的手心都有些痛了。
“疼不疼?”
她感慨了半天,才这么问道。
其实她也知道是白问,都是一样的血肉,细皮嫩肉长出来的,如今倒成了这副模样,哪里能不疼呢?
卢娇摇摇头,故意摆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道:“刚开始的确是有些疼的,好些水泡磨烂了,不过等习惯了之后就都成了茧子,也就好了。”
说着,又反手捉着胭脂的手轻轻捏了几下,顺势调笑道:“呦,小娘子好生白嫩的皮肉,就跟了大爷我吧,保准你吃香喝辣。”
话音刚落,两个人就齐齐笑趴在桌上。
笑过之后,胭脂替她细细涂抹了一回,又不许她乱动,亲眼看着油膏都吸收进去了,这才取了一罐新的与她。
“哪怕不为了好看呢,冬日寒风那样冷硬,岂是血肉之躯能抵挡得了的?旁的不说,若是手上满是血口子,想来武艺也施展不开吧?千万记着,以后但凡洗了手脸,就都涂一涂。我也是头一回做,用来匀面难免略有点粘稠,须得提前捂热了化一化,手却是无碍的。回头等材料备齐了,我多多的做些,熟练了也就好了。”
自从家里倒了之后,卢娇兄妹二人便正式跟着赵恒闯荡江湖,见多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若非父母打小要求严格,只怕也是熬不下去的。
镖局中绝大多数人都是很好的,不过他们到底不是姑娘家,便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也总有些想不到的地方。
其实卢娇已经觉得很满足,只是她终究是个女孩儿家,又是这个年纪,偶尔夜深人静,或是瞧见外头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笑的无忧无虑的姑娘们,心底也会有些个羡慕和向往。
真好,她也想那样……
只这些话,却是不能对外言说的。
可这才几天呀,什么胭脂水粉的,竟都有人替自己想着了,这样的细致入微,叫她如何不动容?
若非她素来性格刚强,只怕这会儿都要哭出来了。
卢娇不动声色的平复了下呼吸,又活动下双手,果然舒服很多,许多方才还隐隐作痛的地方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她忽然往欠身往胭脂脸上亲了下,啵唧一声响亮得很,然后自己先笑的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好姑娘,如今既叫我偷了香,往后可是我的人了,哎呦!”
胭脂直接就呆住了,回过神后又羞又气,捂着脸上前死命捶打。只是她力气不大,又没有章法,只跟挠痒痒似的。
二人正闹得不可开交,院子里又进来一个人,大老远就扯着嗓子喊道:“姐,姐你起来了么?今儿天气好,我陪你去买东西吧,姐?”
胭脂忙推了卢娇一把,见两人的头发衣裳都闹得乱糟糟的,不由得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
她冲外头喊了声,“你且等等。”然后飞快的拉着卢娇整理好了,这才开门。
胭虎一进门就愣住了,然后指着卢娇大喊:“这早晚的,你在我姐屋里作甚!”
卢娇噗嗤笑出声,故意拉过胭脂作势欲亲,一本正经道:“你姐是我的人了,我不在这里又在哪里?哎呀!”
话音未落,已经被胭脂狠狠踩了一脚。
胭脂都给她气笑了,指着她笑骂道:“好歹也是个姑娘家,这满嘴胡言乱语的,像个什么样子!”
胭虎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有些委屈的问道:“姐,她到底啥意思?干嘛在这儿?”
“傻子,”胭脂没好气道:“她故意逗你玩儿呢,我们是对门,早晚串个门子有何不可?过来!”
“哎!”胭虎立刻巴巴儿奔过去,路过卢娇身边的时候顿了下,竟故意把她挤开,蹭到自家姐姐身边笑嘻嘻的问:“姐,你又要给我什么好东西?”
卢娇给他挤了个踉跄,听了这话便扬声道:“傻小子,你怎么知道你姐给你好东西?没准儿是个鬼呢!”
“你才傻!”胭虎气鼓鼓的顶回来,又扯了扯身上的新棉袄,“瞧见了么,这是我姐给我做的,可暖和!”
说完,还故意抬了抬下巴,示威似的看着卢娇,意思是你有么?
卢娇气的直磨牙,心道我还真是没有!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