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呢?
身为一名女子,却掌管大周兵权,地位超然。他是配不上她的,他从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配不上她。
可人,难道就不能有一点自己的奢望吗?
不,周玳是自卑的,他自卑到连奢望都觉得是奢望,他不敢。
“对了,听说大楚新送来几匹好马,不知道周总管能不能带我去看看?”郝鹭性子虽粗,但她也能看出周玳的不自在,赶紧岔开话题。
周玳赶紧接话,“这是自然。”他本来就是要带郝鹭去看马的。
周玳知道郝鹭喜马,因此当知道有好马从大楚被送来时,赶紧让人好生照料,只等着给郝鹭献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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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道去马场。
夏日天热,周玳撑了伞,将郝鹭与他一齐遮在里面,郝鹭道:“我皮糙肉厚,不必了,你打吧。”
郝鹭说这话也没错,自从她执掌兵权以来,身上被晒黑许多,眉宇间英气更浓,比起日日呆在皇宫里头的周玳来说,简直更像个男人。
周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细皮嫩肉,下意识面色一红,赶紧收了伞,“我,我也不常打的。”
日头太大,周玳脸上浸出一层细密汗珠,濡湿了鬓角,他转头朝郝鹭看过去时,眉眼微微向下。
虽已是太监,但周玳毕竟还在长身体,不知何时竟猛地蹿高一截,看着透出一股少年的青葱劲。
郝鹭注意到他的身高变化,“你长高了呀。”
周玳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嗯,稍微长了些。”
郝鹭道:“男孩子还是要高些才好。”
郝鹭没有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毛病,反观周玳,原本还透着红晕的脸瞬时惨白。
他,不是男孩子,也不是男人。
可他却喜欢上了一个女人。
周玳苦笑,果然,他不该想的,即使只是想,也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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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场距离不远,两人步行而至,郝鹭的手轻滑过面前的白马,眼中露出惊艳。
“真是匹好马。”
“这马性子烈,将军当心。”马奴站在一旁牵着缰绳,小心提醒。
郝鹭道:“我这人就喜欢悍马。”话罢,郝鹭飞身上马,姿势帅气,动作熟练。
站在一旁的周玳听到此话,忍不住想起两人初见时的场面。
郝鹭她说的也是这句话。
周玳看着在马奴手里异常暴躁,在郝鹭身下却奇异乖顺的白马,脸上露出羡慕之色。
如果,如果他是一匹马的话,会不会比当人更好些?
他能被郝鹭骑在身下,亲密接触。他能跟她一起上战场,甚至还能为她挡刀挡剑,为她死去。
为心爱的人死去,这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
周玳想痴了,连郝鹭骑着白马到他面前时他都没有察觉。
“周总管,想试一试吗?”郝鹭见周玳盯着白马,目不转睛,以为他是想骑,便朝他发出邀请。
周玳回神,面露羞赧,“我,我不会……”
郝鹭道:“没关系,我教你。”
郝鹭朝周玳伸出手。
周玳盯着面前女子的手,不大也不小,手指纤细却不白,上面有一层厚厚的茧子,浸着细薄的汗,在阳光像麦芽一样。
周玳的心突然跳得很快,他咽了咽口水,有汗从额角滑落。
周玳伸出手,搭住了郝鹭的手。
郝鹭一使劲,周玳就被她拽上了马背。
周玳坐在前面,郝鹭坐在他后面,她的双臂圈着他,像一堵结实的桃花墙。
周玳听到郝鹭的声音从他后面传来,“抓紧缰绳。”
周玳下意识伸手去抓缰绳,却不想正抓住攥着缰绳的郝鹭的手。
郝鹭轻笑了笑,“别紧张。”女子声音清脆,滑过周玳的耳廓,直钻进了他心里。
周玳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嗯。”
白马奔跑起来,周玳紧张的心跳声被兴奋淹没。这是他第一次骑马,也是他第一次与郝鹭如此亲近。
迎面的风炙热而张狂,周玳的脸被晒得通红。
他的后背汗津津的,那是贴着郝鹭热出来的。
郝鹭身上穿着铠甲,那厚实的铠甲被晒得滚烫,磨着他的后背,仿佛要扎出火星子来。
可就算是着火了,周玳都舍不得放。
他舍不得。
他宁可被烧成灰,变成这空气中的一捧尘埃,他都想跟郝鹭挨着,不必做什么,只需要这样静静的,悄悄的挨着,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鼓噪的风吹过两人面颊,面前是一个横杠栏杆。
郝鹭道:“抓紧,要加速跳过去了。”
周玳下意识抓紧,风太大,他眯起了眼,他感觉到马匹迎着风,向着太阳跃起,他听到自己不受控制的声音说,“喜欢,我喜欢你……”
“哗啦”,阳光碎了满地,风也安静下来。
热浪一波一波涌来,马儿静了。
郝鹭说,“一圈跑完了,我们下去喝点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