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时,温善也回到了温家。
今日跟邺婴之踢毽子意料之外地尽兴。前世上学时的体育课女生爱好的运动之一就是踢毽子,尽管十年没踢过了,可踢起来却仍旧很好。这大概得益于叶芳总是抓她去练武,强身健体不说,平衡感和敏捷都有所提升。
邺婴之频频落于下风,温善不动声色地让了她几回,她才重拾信心。正在兴头上的她干脆拉着赵铃、阿元也加入其中,最后南安郡主过来了,她们才偃旗息鼓。
温善走到北堂时遇见了坐在一旁抹剑的贺顾,这把剑温俞的遗物之一,是温袆当年带出来的,和贺顾重遇后才转交给了她。虽然本朝武将兵士皆用横刀,可剑却是挂饰之一,也是象征着身份的饰物。
“娘。”温善唤了一声。
“善儿回了!”贺顾停下手中的活,打量着温善,好一会儿才笑道,“头发凌乱了,想必今日陪小郡主胡闹去了吧?”
温善脸上微臊,她芯子里都已经是一个二十八岁的人了,却还跟一个小丫头一起玩游戏,说出来的确很羞耻。
“何必害羞,这些年你都没能像寻常人家的孩子那般玩闹,如今补回来也还不晚。”贺顾说着,心喉一哽,又低头继续抹剑。
温善心中有愧,若非她占了这身体,兴许贺顾能看见一个“正常长大”的孩子。她在贺顾的身边坐下,道:“娘,我觉得不管过去如何,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的选择,不会后悔。况且有娘一直在我的身边,我觉得那比什么都重要。”
贺顾笑了笑:“善儿是真的长大了,会哄人了。”
温善把头靠在贺顾的肩膀上,嘟哝道:“才不是哄娘的话。”
温善会撒娇了,贺顾满心欢喜,心窝暖洋洋的。从温善“痴傻”开始,她就从不会撒娇,也不爱玩闹,一直都很安静。更别说恢复清醒后的日子里,温善就跟个小大人似得,言行举止都与她的年纪不符合。
贺顾认为这是童年的遭遇给她留下的阴影,所以她才会强迫自己跟个大人似得生活。
“对了,今日你文焘表兄和桃儿表妹来了,见你不在,他们就回去了。”
贺文焘、贺桃都是贺顾的侄女,他们的爹贺淳是贺顾的兄长,如今在杭州当知州,因长子贺文徽、次子贺文焘都在国子监求学,他们便没有跟贺淳到杭州去,而是跟祖父贺炎住一块儿。至于贺桃则跟其母一直呆在杭州。
“文焘表兄从杭州探亲回来了,还带着表妹?!”温善道。
“是呀,昨日才回到的,我见你公务繁忙,就没跟你说。”
“哦,那等哪日有空了,我去探望外祖父,顺便找他们。”
温善所说的“哪日”一直拖延到五月的端午节,整个四月她都异常忙碌,直到五月才稍微清闲下来。
五月的端午节将寒食节的淡淡哀愁驱散,从宫廷到民间,上下都在为端午而做准备。温家的这些事从来都无需温善去操心,所以她在家很是清闲,贺顾见她休务在家,便让她去给贺家送粽子过去。
贺家离温家并不近,不过却离国子监近,从归善门出、仲华门入,经过三个坊后,便是贺家所在的街坊。
温善来贺家并不需要通传,她刚进去,问道:“外祖父跟外祖母在吗?”
内知连忙告知:“今日相公奉圣谕进宫了,老夫人在花园陪小郎君。”
“文徽、文焘表兄,桃儿表妹呢?”温善又问。
“两位郎君的同窗邀他们参加文会,两位郎君一大早便赴约去了,娘子也跟了去。”
温善只好去花园找她的外祖母白氏以及贺文徽前两年所生的儿子贺晋。贺文徽今年二十有四,却一直考不上进士,这些年都在太学求学,他三年前娶了小门小户的文家女文舒,一年后文舒便为贺家生下了嫡曾孙。
胖小子贺晋已经会走路会喊人,温善每每见到他都忍不住母爱泛滥,要抱上一抱。不过温善到贺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胖小子早就忘记她是谁,总是需要别人提醒。
“外祖母!”温善看见凉亭中坐着的老妇人,便快步走了过去。
白氏刚听仆役说温善来了便看见了她本人,面上一喜,将胖小子交给婢女后就伸出手:“善儿来了,快过来!”
“善儿见过外祖母,外祖母近来可好?”
“你看我哪儿不好了!”白氏抓着温善的手,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你已经三个月没来看过外祖母了,小没良心的,今日终于良心发现了?”
温善讪笑。不得不说,贺顾的脾性一大半遗传自白氏。
“善儿最近忙于公务,今日好不容易休务在家,想起许久没来看望过外祖母了,自知不孝,所以这便提着粽子来了。外祖母莫要气善儿才是。”
白氏甚是高兴:“还算你孝顺,这是你……娘包的吧?”
“嗯。”
“我便知道你不会包粽子!”白氏点了点温善的鼻尖。
“外祖母,我虽不会包粽子,可这糯米可是我泡的。”
白氏哈哈大笑,又盘问了温善许多话,直到胖小子发现自己被人忽视了,忍不住乱动来吸引她们的注意力,白氏才对胖小子道:“晋晋,快叫人。”
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