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雨潇潇中, 又逢中秋佳节。皇族对此节日也颇为重视,这一日百官不需要上朝不说, 还会提前半日散衙,让他们回家与家眷饮酒赏月、团圆家宴。
宫中也另有安排, 所有宗亲都齐聚宫中赏月、放灯,而宫宴菜品更是讲究,有从阳澄湖送来的大闸蟹,还有从海中捕获的花龙虾,送到洛阳时都还活蹦乱跳的,煮熟后味道很是鲜美。
不过在这热闹的日子里, 一如既往地少了那一道为邺氏子孙敬爱的身影。而众人也似乎已经习惯了,但还是循例问上几句,不问不知道,一问却令他们吓了一跳。
“爹爹早就不在永安宫中了。”女皇很是平静地说。
本来沉浸在诸多美食的诱惑之中的邺婴之闻言, 抬头朝那空着的座位上看去, 她本以为太上皇会晚些才来,没曾想那儿终究还是会空着。
皇族子弟也纷纷噤声, 难怪他们近来去永安宫请安都被打发了回来,本以为太上皇老人家又思念孝明皇后以致心情不佳而不想见他们,却不曾想人早就没在永安宫了。
“这、这, 翁翁何处去了?”开口的是豫国公邺廷云,其父邺硕为太上皇从族中过继的孩子, 也是本来最有望继承皇位的孩子。
“爹爹不想告诉他人去了哪里, 我又如何能知道呢?”女皇无奈道。
太上皇在邺氏子孙的心中一直都是一个文治武功、英明神武的帝王, 又是他们敬爱有加的阿翁、太翁,他的事迹一直都被编纂成书流传着。其中便有当年他是如何靠几十人将一支两千人的义军余孽打败的故事,关于他的武功之高便可从中窥视一二。
即便如今他已有七十二岁的高龄,身体却依旧健朗,更何况无需为朝政、国事操劳后,他便总是悄悄地潜出宫去。有了这先例在,他不在永安宫的消息倒也不至于那么令人震惊了。
“以往翁翁都会很快便回永安宫的,这次离开的太久,会不会……”众人有些担忧。
邺婴之见太上皇的次数并不算多,接触也少,故而感情谈不上有多深厚,便显得有些没心没肺,吃东西吃得很是欢快。
跳舞的舞绾舞毕退去,便换了一些女伎演绎撮弄等,众人的目光也渐渐地转移到了这上面来。桌上的酒菜撤换了大半,邺婴之已经有九成饱,她对这些表演实在是不感兴趣,便趁着天色还早就离了席。
虽说宫中也会赏月、放灯,但不会进行到很晚,所以宫宴举办的时间也要早些。宫宴结束后也不过戌时初,而这时候月亮也才刚上来没多久,要么登高赏月,要么待到半夜,月亮中升时在庭院中赏月。
邺婴之的选择是后者,故而此时呆在宫中也实在是无乐趣可言,倒不如早些离宫到街上去看热闹。好在宫中对此并没有严格的要求,她就算离开了也不会被呵斥。
宗正寺的考试已经结束了多日,而结果如何也尚不可知,邺婴之反倒没了之前的紧张。不管如何她都已经尽力了,是“郡主”还是“县主”就看圣裁了。
中秋的晚上洛阳城比平日里更为热闹,到处都在放天灯,而为了防止走水,衙门和禁军也不曾敢放松。
邺婴之参加宫宴时的衣着打扮很是扎眼,故而她在马车里便换上了一件齐腰襦裙,再把头饰摘下,如此一来便低调了许多。
若在从前,她定不会想到这么多,可跟温善相处久了她也懂了不少市井生活诀窍。自己的打扮虽很符合郡主的身份,可走在街上便容易被人盯上,想要好好的玩耍也不易。
“记住,在外头可不许喊我郡主了。”邺婴之叮嘱赵铃和阿元。
“知道了,娘子!”赵铃和阿元异口同声,赵铃倒还好,阿元鲜少跟着邺婴之到街上去,故而心里头有些迫不及待。
邺婴之也已经按捺不住了,三两下钻出马车,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她看见街头有人在耍杂技便提起裙摆小跑了过去,赵铃跟阿元在后头追:“娘子等等我们!”
“你们说,要是温善也在就好了。”邺婴之有些许遗憾。
“温丞想必在家中赏月呢!”阿元道。
赵铃显然比阿元更了解温善:“兴许在夜空下一边赏月一边看书。”
邺婴之一乐,又挤开人群继续往灯火通明的地方去,赵铃和阿元赶紧跟上。这种时候即便是在天子脚下也总有不法之徒趁人多而对孤身在外的女子或孩子下手的。虽然她们的后面还跟着一个仆役,可到底还是不太安全。
街上的小玩意琳琅满目,邺婴之都想买,可是她想了想自己的钱袋,就有些犯愁。在还未定封爵之前,她们的生活来源都靠王府给的月钱,只有定了封爵,才能开始领属于自己的那份俸禄和食邑。
不过当她看见几块玲珑剔透的禁步时,便有些心动了。
“小娘子上手瞧瞧!”小贩热情地要将一块禁步塞到她的手中,却忽然被一把扇子按住了手腕。
邺婴之正要接过那禁步,便见有人阻挠,她不禁扭头看去,却见一个打扮儒雅风流的男子对她微微一笑:“小娘子可别碰它。”
“你、你做什么?”小贩气恼地叫道,邺婴之也不甚明白。
男子冷冷地瞥了那小贩一眼,对邺婴之道:“那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