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说欠账,也该是顾家那个男人欠她。
连夏生凑近,他安慰她:“岁岁,不要太伤心。”
岁岁先是一怔,而后笑道:“我不伤心,我很开心,愿望达成,我的心里再无疑惑。”
连夏生一掌拢紧她的两只手,他眉宇间透出遗憾的印纹,隐忍愈发的愤怒,他说:“江燕夺走的不仅是你的生命,还有我的。”
岁岁并不应答,她脑袋一低,就能靠到他的胸膛。她想了想,最终贴过去,闭上眼,什么都没想,假装自己还是从前的隋穗。
南城的日子过得格外快。从前还有盼头,希望真相大白,现在已经了然,每天数着时间过活。
朝月被重新送回北城,接她的是易丽和宋明颂。
宋明颂来时,连夏生告诉岁岁:“你的青梅竹马很聪明,两年前他接近顾家,结果被江燕陷害入狱,不久前,他写了信举报江家,希望能够扳倒江家,这一举动无异于以卵击石,江燕的儿子已经开始采取行动。”
岁岁慌张,恳求:“宋医生就像是我的亲哥哥,我不想看到他出事。”
连夏生抚摸岁岁的长发:“傻瓜,我知道你担心他,所以我早就有所准备,你放心,我会保护他。”
岁岁眼睛有些发红:“夏生哥哥,我记得你以前最讨厌宋明颂。”
“因为你对他很不一样。”
“嗯。”岁岁没有否认,她声音嘶哑,问:“以后怎么办,你会让顾家知道我母亲的下落吗?”
“当然不会。”连夏生伸手,轻轻捏住她的鼻子,“你在想什么,我心里有数,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你放心做你的朝岁岁。”
他的声音很温柔,岁岁却听得想哭。她仰起脸,视线落在他面上,嘴唇嗫嚅,像是突然丧失语言能力,连个谢字都说不出。
他大概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看她一眼便心知肚明,所有的事都考虑周全,甚至连回应都无需她来想。
轻描淡写三个字:“不用谢。”
他答应过她,要为她报仇。他自问卑鄙而精明,要让她永远心存感激,这是他留给自己的退路。他很清楚自己的心思,所以更要全力以赴。
他告诉她:“这件事是我自己争取来的,别人都没有的权利,所以你绝不能收回去。”
岁岁怔怔地凝视他,问:“你要做什么?”
“做我该做的事。”
连家的火力忽然一转,转向北城顾家。
和上次不同,这一次,连家似乎不想分出输赢,只为同归于尽。
众人大吃一惊,以为错过了什么好戏,凡事都得有个由头,上次连家和明家斗起来是为了女人,这次也该有个导火线。不等他们去探,连夏生主动放出风声。
一年前隋穗的死亡,是江燕的手笔。
丑事被揭,顾家措手不及。僵持了一段时间后,顾戈主动请求与连夏生见面。
顾戈上门时,岁岁正好从外面回来。
佣人接过岁岁的手袋,用眼神指了指沙发上的顾戈,悄声说:“刚来的客人,说要见小连先生。”
岁岁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快速看了眼,顾戈穿着军装坐在那,腰杆挺得笔直,不苟言笑的面庞英俊端正。她走过去,将刚泡好的茶端给他,说:“夏生哥哥马上就会回来。”
顾戈认识她。
他看过她的档案,知道她是谁。前不久连夏生和资临争得死去活来,就是为了她。
她有个好名字。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简单易记,喜气浪漫。
顾戈摩挲杯把,转过头瞥一眼。
女孩子没有化妆,五官白皙漂亮,马尾扎在脑后,朝气蓬勃。她穿着奶油绿的窄身裙子,米白色的小猫鞋,年轻美好的身型袒露无疑,过膝的裙子下,一双腿瘦白修长,没有多余赘肉。
他咽一口茶,杯子落到茶几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动静。
岁岁本来已经转身离开,这时候回过头,好奇看了看。
顾戈端坐的姿势像一座肃穆的钟,此时这座钟往旁挪了挪。岁岁看看周围,只有她一个。
她皱了皱眉,收回视线,没有理睬,继续往前。
小细跟踩在楼阶上,发出清亮的脚步声。顾戈听了一会,回过神时,呼吸有些灼热。
连夏生很快到家。
客厅顾戈已经等候多时,他站起来,朝他伸出手:“夏生,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连夏生的目光扫下来,唇线紧抿:“我有事要处理,你先坐一会。”
顾戈眉头紧锁,收回手,重新做回一个被冷落的客人。
连夏生径直走到楼上。
岁岁的卧室门没有关,他推开门轻手轻脚上前。
岁岁正垂着视线看东西。
是她作为隋穗时的照片。从儿童时期到少女时代,每一张都是笑脸洋溢。
“见过客人了吗?”连夏生站在她身后。
岁岁点点头,翻开相册另一页。
连夏生:“他是顾家的人,叫顾戈,是顾长海的儿子,你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岁岁一愣。
连夏生:“要再去见见他吗?”
岁岁下意识摇头,“我没有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