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着人的精神状况。在远离那个恐怖的山洞后,他的耳侧听到这位音院巫师低低地道:“你那边呢?”
“……全打散了。”谢立丹静默了一瞬,没有告知他阿诺因的死讯。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被打散队伍基本可以宣判死刑了。只有极少数非常幸运的人才能够完好地回去。特别是这里的山洞——十个山洞里面,可能有九个都有些问题。
“我们仿佛已经误入到了黑暗沼泽的边缘。”哈灵顿轻声道,“可以帮我再用一个蒙蔽疼痛术吗?”
“很疼?”
“嗯。”
谢立丹少有地如此配合,放在半个小时以前,他面临这种请求一定会率先冷嘲热讽逼得人低头,但现在没有时间,一道止痛效用的巫术再次落在哈灵顿的身上。
对方终于不说话了,黑暗而寒冷的森林峡谷之中,只有两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还有极度空虚、肆意回荡的风。
过了好一会儿,谢立丹带着他走了大半程路,背上的灰眸青年忽然抬起头:“谢立丹?”
“说。”
“是你?”
“不然呢。”谢立丹没好气地道,“你做梦梦见巫师之神来接你了?”
“巫师哪有神……”哈灵顿低声道,他之前的意识太迷蒙了,根本没有看清这是谁,只知道来了一个治疗巫师,因为自己这边的队友全部死亡,他才能确认这是阿诺因那边的人……现在才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
“你困了?”谢立丹感觉到他的语气有点慢。
“嗯。”
“不能睡。”他立即警告,“你要是死在这里,我可说不清楚,我的名声已经够差的了……喂,你听到没有?”
“……知道了。”
于是治疗巫师放下心来,他一边有一句每一句的轻声聊天,一边继续前行:“只要回到营地就行了,那里有巫阵学院准备的空间阵,可以形成一个绝对安全的空间……巫阵还能增幅我的治疗巫术,我们一定能等到增援。”
“嗯……”
“你是音院的天才,试炼队不知道还活着几个,说不定你一回去之后就排第一了呢。”他开这种有点刺耳的玩笑,就算是让哈灵顿愤怒生气也比沉睡更好,“议教团的接班人,本院第一,啧,这名声好像还挺好听的。”
“……别说了。”
“不爱听也不行,你想活着还不是得求我。”谢立丹道,“我劝你现在就求我,不要不识抬举。”
“你好烦。”
“不求就算了,把眼睛睁大点看路,别什么忙都帮不上。”
两人绕了一个很大的弯子,最后才终于望见营地和空间阵的方向,甚至连来时的车也呈现在眼前,半巫阵固化、半机械驱动的“马车”停留在原地。谢立丹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不断地接近着空间阵。
就在此时,哈灵顿突然垂下手,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攥得温热的东西塞到了他的手里。谢立丹没来得及看,接过之后道:“是什么?”
“是……”
对方的话语停下了。
“你倒是说啊?”
谢立丹一开始没意识到有什么变化,直到他踏入空间阵,启动巫术增幅之后,才突然觉得身上的重量格外地轻,他像是亲眼见到气球被戳破的幻想家一样,一种莫名的畏惧和空茫涌上他的心头。
“哈灵顿?”
他松开手,将背上的人放了下来。属于音院的“大艺术家”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他闭着眼睛,浑身干净整洁,当谢立丹伸手摇晃他时,才从这过于轻的分量中察觉到了什么。
谢立丹拨开他的外袍,见到新的血迹渗透出来,而里面的躯体,已经让那些类似昆虫的黑暗生物给腐蚀空了……那些口器是带有腐蚀性、带有毒素的。
“哈灵顿……”他企图叫醒对方的声音停下来了,像是一出滑稽的哑剧。
他已经死了。
巫师的身躯用“灵”来保持年轻,而死亡时将会面临一场“灵之枯竭”,那些被拆解的躯体上仍有“灵”的留存,所以才能保持原样,而哈灵顿也是如此,他的伤口没有继续恶化和腐烂,只有当“灵”全部归于虚空时,他才会嘭得一下消散——
像是烟花一样。
谢立丹坐在原地,反应有点慢地发现对方交给自己的东西是一块松香。
用了一半的松香,是音院拿来擦自己的大提琴的。只不过,他的提琴已经遗失在了多尼多奥峡谷里。
他迟迟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
当他起身时,巫师的身躯跟“灵”产生最终的反应、最后的绝响,散出无数微光飞扬起来,飘散、飘散,在黑暗的峡谷里折射出一片彩虹似的的光芒。
————
另一边。
黑暗,潮湿,泥泞。
而且还很热。
阿诺因只能对这头黑暗生物的肚子提出这种评价,他被粘膜的奇怪液体糊了一身,很有先见之明地没有立刻用清洁术,而是整个人都轱辘下去之后掉到一片肉乎乎的地方,被蹭了一身更多的黏液,才使用清洁术恢复干净。
但在这种环境之下,想要完全不脏简直是不可能的。他的鞋底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