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小触手一样安抚对方,慢慢地叩住他的手:“可以的,我可以……我可以找你,不需要你一直用别的方法来到我身边,我可以……”
连身为八级大巫师的莎琳娜老师都没有升维的手段,他要如何才能做到呢?阿诺因话语微顿,但他仍旧么没有更改自己的决定。
莎琳娜并不想让凯奥斯的真实身份暴露在太多的人面前,她为两人掩饰似的轻咳一声,随即道:“打扫战场的事我会发回给学院联合会,很快就能清理完毕,深渊裂隙的封锁也会在半周之内由我和曼斯菲尔德联手完成……受伤牧师和圣廷的参与人员,最好是能跟我们合作。如果不能合作的话……”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道:“我想你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不止是意气用事、或是单纯地一时兴起吧?如果还有什么没有做完的事,就去做吧。”
在巫师之中,莎琳娜虽然偶尔会暴躁严酷,但她的确对学生充满信任感、并且眼光毒辣。阿诺因有一种被说中心事的感受,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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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妮斯大教堂,其实只剩下一片废墟。
昂贵的彩色琉璃窗都一片一片地碎裂下来,滚在地上折射着光芒。庄严的石刻记录和壁画、以及雕塑,几乎没有完整的部分,它们碎裂,但又因为碎裂和缺憾焕发出一种独特的美丽。
圣妮斯大教堂其实离战场有些远。
尽管这是阿诺因亲手用陨星审判轰碎的,但他还是第一次毁掉这样的建筑艺术品,隐隐生出可惜的感情来。废墟之中,管风琴与教堂融为一体的排风管裸|露在外,而操作台上的琴键再如何按动,也发不出那样恢弘庞大的乐曲了。
他收回手,离开了琴键,随即从容地走向地下,在完好无损的螺旋式楼梯之下,经过关押叛逆者的寂静之壁、经过排着编码的实验员房间……再向下,地下二层。
这已经是建筑的最底层,用巫术暴力地拆解门禁之后,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蓝白色的墙壁和玻璃造物,用巨大玻璃墙隔开的一个个空房间,空房间的门把手上标记着一个数字……那是实验品的编号。
前几个都是空的,阿诺因扫了一眼编号,记得他们都已经死了。
他的脚步停在自己的房间前。空置的099,四面玻璃墙的完全观察,吊顶上垂下来的、随时可以插任何药水和滴管的架子,还有角落里的一箱子药,床尾旁摆得很高的书架,全都是教廷的启蒙书和一些圣典之类的宗教书籍。
他停下来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原来从外面看,是这样的。”
这样复杂的情绪,他无法准确传达给凯奥斯知道,也不愿意让凯也同样感受到自己的难过。阿诺因没有停止脚步,而是继续走了过去,进入实验区。
浸泡在药水里的诡异器官在玻璃器皿中悬浮。阿诺因见怪不怪地路过,将实验区中的几个玻璃房门锁砸碎。
这里没有实验员,他们全部撤离、或是被调走了,只有被遗弃……不,这是待接手的实验品。阿诺因打开房门时,见到一个大概只有十二岁的小男孩。
其实男孩这个形容……已经开始不够贴切了。他坐在椅子上,像是只被教导了坐在椅子上,他的皮肤被注射的药剂感染,变得雪白一片,几乎有一种死亡的气息。男孩的额头上镶嵌了一枚独角,术后未愈合的部分还泛红渗血。
他看到阿诺因时,瞳孔里闪过畏惧的情绪,但是他没有动——外界的刺|激对他来说,像是一种考验,理应失去情绪的考验。
“你叫什么名字?”阿诺因问。
男孩没有反应。
阿诺因已经预感到了如此,他低头查看了一下对方手腕上的手环:“186。”
“是。”对方突然睁大眼睛。
“你的名字?”
“186。”
“不。”阿诺因注视着他,“我是问,你的名字。”
“……186。”
阿诺因的手捧起他的脸,这个孩子的眼睛很大,是天生的金眸,他耐心、温和、但又立场坚定不容退步地询问:“你的名字,不是编号,这是编号。”
“我……我是……186。”
这样的对话持续了大概有七八十遍,这看起来毫无意义,而这个孩子对外界的反应也的确特别有限——这似乎是天使计划新的培养方式,他们麻木、干枯、自认为是一种“容器”、“物品”,而不是人。
这的确毫无意义,在很多理智的人眼中看来。但阿诺因却不厌其烦地纠正他,询问他,就如同当初凯奥斯纠正自己、放下那份不必要的自卑一样。
在这样长久和紧密的质问之下,小男孩的情绪开始不稳定,他的视线有些失去焦距,仿佛认出阿诺因与实验员们不同,他的嗓音发哑,过了好半晌都没有回答,但身躯却开始颤抖,眼睛里直直地盯着他、干涩地泛起血丝。
“我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