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隐忍还是优待,实际上都是只在面对一个人时才会展现出的独特性格。
其他人是不享有这个权利的,因而在被激怒时,这种区别对待就显得尤为明显。
现如今的楚珩,就正处于一种极不悦的状态下,好像宝物被抢走,眉眼都垂拢下来,整个人显现出一种极度危险的姿态。
他冷凝的目光看向张琦,是捕捉猎物时充满压迫感的目光,停顿半晌,才淡淡开口:“……阿和?”
一种处于愠怒和克制中间的矛盾音调。
好像按照原本的秉性,是会将激怒自己的人毫不留情撕碎的,但念出这个名字时,又会想起来什么舍不得的事,因而将本性极力掩盖。
也正是因为这样不稳定的状态,那一点隐藏极深,缱绻揉碎在唇齿间,不同寻常的喜爱之意,才克制不住流露出来,为人所觉察。
张琦看着面前面容冷峻的君王,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意识到事情和他想的并不相同。
一开始,他是抱着一种冲动心理唤出这个名字,但紧接着,他又意识到。
楚王虽然冷刻,却唯独对顾相不同,无论是为了拉拢重臣,还是其他原因。
只要表现出与顾相的亲密之意,或许都能让君王不自觉给予优待。
这是个非常理智,也非常讨巧的想法,却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
直到此刻,耳朵里清晰的听到这一声“阿和”,张琦才觉得,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楚珩口中的这道阿和,唤的陌生又缱绻,仿佛含在舌尖上的糖水,带着极度渴求的眷恋。
一点也不像是君王对臣子会用的语调,反倒像是……对待心上人。
一个非常匪夷所思的想法,但在楚珩充满占有欲的姿态下,又由不得他人不信。
毕竟,如果只是想要拉拢臣子,以获得更多利益的话,只会像自己这样,不仅不会不好意思,还会拼命地不要脸,以多获取好感和信任。
而不是像这样,如履薄冰的重视,连一声亲密些的称呼都不敢唤,生怕惊扰到什么似的。
除了面对喜欢的人,张琦想象不到,还有什么人,能够让楚王珩做出这样低的姿态。
原来如此。
这么想着,再回忆起这段时日楚王珩的种种行为,张琦忍不住挑眉,竟有一种大彻大悟的恍惚感。
但很快,一道冰冷的视线刺过来,就让他来不想到更多,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寒冬腊月时被埋进冷雪里一般。
张琦僵硬着身体,一动不敢动,被钉在原地,心中无限懊恼……他妈的,我死了。
我这种行为,和公然向楚珩挑衅,有什么区别。
额角的汗珠细密落下,虽然对方暂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但一国君王充满压迫感的强大气场,也并不让人好受。
是一步步看着死亡逼近的绝望感。
如果不是听到动静的顾相及时走出来,张琦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来自故土的太阳。
但绕是如此,短短几秒内,被楚珩冰冷质感眼眸注视着,那种被大型猛兽咬住脖颈的颤栗感,也已经让他血液都冷透了,再不敢作妖。
……
情况好像不太正常。
听到响动,放下手中的事情走出来时,顾相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奇怪景象。
两个人。
一个委屈不已,仿佛死里逃生,饱受惊吓的别国使臣,和一个板着脸,好像比前一个人更加委屈,甚至浑身都散发着低气压的本国君王。
顾相:“……?”感到迷惑。
但迷惑归迷惑,情况还是要处理的,眨眨眼,本着友好邦交的原则,顾和走过去,先顺一下自家陛下的毛,然看向另一个脸色苍白的丞相。
“这是发生什么了吗?”他询问着,是十分疑惑的语气。
然而被率先点名的张琦已经完全不想跟陛下抢这些关注了。
即使顾和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手指在以安抚姿态捏一下垂目不语的陛下。
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可能随时要被陛下给暗杀。
出师未捷身先死,太惨了,只是想到这个结局,张琦就觉得对不起寄予了自己无限期望的王上。
但,谁特么知道楚王对自己先生是这种心思啊,他藏那么深,我知道吗??
别说我不知道,顾相本人也不知道……嗯?
想到这里,张琦的心思微微一动。
他好像想到拯救自己的方法了。
轻咳一声,仿佛一瞬间找到了生存的希望,刚刚还惊弓之鸟的张相,一瞬间重新变得风流倜傥了。
他摇摇头,眯着眼笑:“没什么,只是刚巧遇到陛下,便想起来一件事,与陛下多聊了几句。”
这明显是还有话要说的意思,顾和听到,弯一下眉眼,摆出外交姿态,体贴问道:“不知道是什么事?”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张琦听了笑,弯弯眼,思索片刻,斟酌道:“早就听闻楚国国君志在四方,驻守边关多年,保卫疆土,让人十分钦佩。”
“今日一见,闲聊几句,觉得陛下是果然是难得的有情之人啊,若是有人能得陛下珍重,一定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