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子里三个鸡腿索然无味起来,啃不得,戳不得,一顿饭吃得欲哭无泪,还要在曲兰面前强颜欢笑。
时隔八年再一次跟许淮颂在这间食堂一起吃饭,却跟以往的每一次一样,结果都是吃不饱。
等许家兄妹终于端起餐盘离开,阮喻才彻底松了口气。
吃过饭,曲兰也打算回去了,但阮喻却怕许淮颂没走远,刻意拖着妈妈在学校里打转,没想到这一转,就在教学楼附近遇见了一中的副校长何崇。
这个何崇是阮喻当年的英语老师,跟曲兰和阮成儒夫妻俩关系非常亲近。
他一眼认出阮妈妈,又惊又喜,责怪她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这下是逃不过一顿叙旧了。
傅崇一路跟曲兰谈天说地,笑得和蔼,又说:“今天真是稀了奇了,刚才我也碰上了我过去班上一学生,说起来巧,还跟阮喻是同一届的。”
阮喻知道他说的十有八九就是许淮颂。因为当年,全年级就她所在的九班和许淮颂所在的十班是文科班,所以有不少共同老师。
她有意避开重点,笑着说:“何老师桃李满天下,哪儿有什么稀奇的。”
这茬就那么混了过去。
母女俩被请到了校长办公室,正好是午休时间,不一会儿,曲兰的一群老同事全都闻讯过来,挤得满满堂堂。
阮喻自觉这场面不太适合她这一辈的人,提出去校园里转转,晚点再来。
校长办公室距离大操场不远,出门后走一段蝉鸣鼎沸的树林路就到。
今天太阳不大,阮喻一路绕到操场,坐上了看台。绿荫场上,一群男生正在踢球。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便签本和笔,坐在上面写起字来:“六月五日,天气阴。今天回了苏市一中……”
刚写到这儿,对面突然传来一声高喝:“小心!”
她一抬头,就见一个足球直直射向看台,所幸“咣”一声撞在了她跟前的栏杆上,落了下去。
她吓一跳,心脏后知后觉似的猛地一蹦。
始作俑者飞快朝这向跑来,到了看台下,喘着粗气仰头看她:“学姐,你没事吧?”
阮喻一愣。
这不是刚才在食堂跟许怀诗说话的那个“板寸头”吗?
他怎么知道她是“学姐”?
她起身上前,摇头说“没事”,又问:“为什么叫我学姐?”
对方笑得露一口大白牙:“那是学妹吗?”
现在的小年轻,嘴巴可都真甜啊。看来那句“学姐”,也不过随口一说而已。
见她笑笑不答,男生抱着足球继续问:“学妹你在这儿干嘛呢?”
因为这个男生跟许淮颂已经隔了两道关系,阮喻觉得还算安全,也就没表现得太冷淡,晃了晃手里的便签本:“来这儿采风,记录生活。”
“采风?你是画家?还是作家啊?”
“算是作家吧。”
“是写什么书的?”
“言情。”
“那你很会谈恋爱吗?”
阮喻一噎,然后看见他把足球扔给了同学,三两步爬上看台,来到她身边:“你教教我怎么追女孩子呗!”
她一时失笑:“你念高几?”
“高二。”
“过几天就是准高三了,还想着谈恋爱呢?”
他觑她一眼:“没劲,大人都一个样。”
阮喻被气笑:“你刚才还喊我学妹呢?”
“不说就不是学妹了。”
他说着就从栏杆缝隙钻下了看台,把碍事的校服外套脱下来,随手扔在了操场跑道上。
阮喻上前两步喊:“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生头也不回,背对她隔空挥手:“赵轶,车失轶,不是铁!”说完又扭头加入了绿茵场的战局。
阮喻在看台上坐了一会儿,在便签本上写下:“毕业旅行的时候,跟她表白吧,一定要跟她表白。”然后撕下这张纸,下了看台,把它塞进了赵轶外套的衣兜里。
做完这些,她接到了刘茂的电话,说实在不好意思,他在走访的时候遇到几个重要客户,得送他们回杭市。
“啊,这样。”阮喻想了想说,“没关系的,我订两张高铁票就……”
“等等。”刘茂打断她,“我这儿还有个空位,够送阿姨了,要不还是叫她坐我的车吧,舒服点,你自己回去路上小心。”
这倒也好。
她“嗯”了声:“那就麻烦你了。”
*
曲兰跟老同事们叙完旧,离开了学校,阮喻陪她到附近商场等刘茂办完事,跟他接上头已经临近傍晚。
阮妈妈原本是要跟阮喻一起坐高铁的,但想到如果是那样,回了杭市后,女儿还得特意送自己回郊区,也是麻烦,于是就接受了刘茂的好意,临走叫她注意安全,随时报平安。
阮喻说“好”,准备打车去高铁站,却看天飘起了雨丝。
她的伞给了妈妈,想到等会儿还有不少露天的路,只得回头进到商场再买一把,这么一来一去耽搁了时间,雨反而下得更大,撑着伞也毫无用处。
倾盆大雨噼里啪啦打在伞上,坑坑洼洼的路面很快积起了一滩滩泥水。
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