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的目光逐渐失去了焦距,挺直的脊背一点点弯下来, 松下力道。垂在裤缝边的手指微微颤抖, 无力再抬起。
好像世间再没有什么能够引起她的注意。
眼眶逐渐泛红, 泪水盈满眼眶, 盛在弯睫上摇摇欲坠,却硬是含着不愿让她掉下,在没有认清人之前, 她绝不掉泪!膝盖弯曲, 她跪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她张了张嘴,不敢喊人。只将身子一点一点伏低趴向地面, 伸手朝前够着什么。颤抖的手指终于一把攥紧了!悬在眼中的泪水到这时才掉落下来,拍打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声响。
“啊……”随着喉中热气烘出的喊声只能听见气音, 第二声才见她剧烈颤抖着身子, 将额头触及地面,发出笑一般的哭声,也将攥紧的手拉进自己怀中, “妈——!”
黄卉文在一边看着夏之余跪在地板上, 头发因动作起伏在肩膀后背摩擦, 有些散乱。发间隐约露出的两只耳朵已红的滴血, 虽看不见她的表情, 但仍能从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感受到浓重的悲伤。
她喊的每一声都是嘶哑的, 像是烟尘呛入喉管, 亦像是悲伤至极, 已经失声。
哭戏中,能将声音控制到如此地步,且照顾到这样的细节,对她目前的进度来说,是相当不错的水平了。这样的表现,真的让她惊喜。
眼前夏之余一个人正进行着无实物即兴表演,题目是黄卉文出的:地震。
这种命题形式的即兴表演,一般是大学入学考试题,黄卉文对于一个刚接触演戏不到两个月的十四岁孩子来说,是真的难了。黄卉文出这样的题目,却没指望夏之余能够有多好的表现,只是想让她知道这种模式,让小姑娘发现自己的不足,有方向去努力。
然而眼前看到的这一切,却让黄卉文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感觉,一时心头百感交集。
作为老师教导出的学生能够有如此表现,她欣喜,也为之骄傲,更有一种新一代会将这个行业做的更好的喜悦感。可同时她也真切感受到年轻人的时代来了,他们也终有一天要退出自己曾闪耀过光芒的舞台。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内心复杂的情感,在一旁鼓起掌来。
“余余,你总是能给我惊喜。老王说你进步神速还是给你谦虚了啊。”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走上前去递给夏之余,顺便将大悲后有些脱离的人从地上扶起来,“之前自己做过相关训练吗?”
命题式即兴表演一个特别的点就在于,没有长时间的准备、没有写好的剧本和固定的台词,除了所给出的主题外,其他的就由演员自行发挥。这其中就牵涉到一个故事的节奏和张力的问题,要想处理得好,处理的不尴尬,还能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完成所表演的情节并将观众代入情绪,这其中的门道就大了去了。
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很难,要看表现程度,不仅要有能力,经验也必不可少。夏之余在三分钟内所表演出的,且不说演技,光是情节节奏就卡的非常精准,故此黄卉文才有此一问。
夏之余擦了擦脸上的泪,自己从戏里缓了缓,将情绪从大悲大痛中抽离出来,平稳了下状态才回答道:“之前没做过这种训练。”
“那刚刚的剧情都是你五分钟之内想的?”黄卉文这下是有些吃惊了,惊于这孩子的天赋。
她脸上的讶异毫不掩饰,夏之余一眼就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这才了然道:“可能是平时脑子里爱想故事,所以准备的比较快吧,也算是做过‘训练’了。”
两辈子加起来的写了有一千多万字,成绩也不错,熟能生巧,怎么能把故事讲好对于她而言,并不是难事。
<strong>auzw.com</strong> “不得了不得了,”黄卉文连连感叹,很快又珍重地拍拍夏之余的肩膀,“余余,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也应该知道你有常人少有的天赋,在这上面稍加训练就会进步的特别快。”
听到这里,夏之余已经明白黄卉文想要说什么了。
“作咱们这行的,迷眼的东西太多了,稍不小心就会丢了自己。可能我说这话你现在还体会不到,但你要记住,保持本心、为人要正、戒骄戒躁。”
“谢谢您黄老师。”夏之余格外郑重地道谢,重复道:“我记住了,保持本心、为人要正、戒骄戒躁。”
小姑娘的眼神是真把这话记进心里去的,黄卉文欣慰笑了,早在确认收这个学生之前她就看过了,夏之余本身的人品。只要她说过的,用心记下的,黄卉文不怕她骗自己。
而她此时心中还在想着另一件事,或许……夏之余没准真能够在试镜中,和那批老手一较高下。
想完,黄卉文自己也没闲着,亲自写了几本专业类书籍,以及一些影片给她,让夏之余拿回去看,看完后写读后感以及作品分析给她。这孩子就像是一块包着皮的上好的翡翠,皮擦的越多,越能看到内里的精华来,也更想让人去打磨,让她变得更好。
这堂临时的加课并没有进行太久,其中一方面原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