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小满,能盖祖屋了,你不开心吗?”聂大满看出来聂小满脸上的情绪,没错,她好像并不开心。
阳光很好,院外坐了些上工回来的农民,拿个芭蕉扇喝喝水,聊聊天。
“哥哥,砖窑厂能建起来,现在我们也有十几个人,每天都活的特别充实,特别有希望。尤其是码砖的时候,虽然数量还不多,我们做的也很慢,但是,当那些砖放在外面被太阳晒的时候,我整个人的心情都不一样了。”
聂大满说:“是啊,我也看到了,阳光下那些砖红彤彤的,充满着生机充满着希望,我仿佛能看到咱们的老宅子。一点一点的搭建起来,再用泥土覆盖的外墙,里面全都是这种砖,整整齐齐的支撑着家,那就是咱们的家,幸福又有希望,永远伫立在那里,不管是刮风下雨,永远等待着我们小满。以后你离家再远,这个地方也永远能让你的心定下来。”
“哥哥说的都没错,家永远是避风港,以后我自己去首都,必将面临无数的风雨,但不管发生什么,想到有聂家村,想到有家,想到爸爸妈妈哥哥,我的心里就已经足够温暖了。”
“小满,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修祖屋吗?”
“哥哥,可能您觉得我太矫情了,辛辛苦苦兜了这么一大圈,把砖场给建起来,反倒又扭扭捏捏,可是这句话我想说,很想听听您的意见。”
“小满,你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哥哥都是支持你的。”
“哥哥,您知道邓老师和曹老师他们一直在帮我吧。”
“我当然知道。那不是因为学校暂时停课了吗?”聂大满也是个聪明人,说着说着就明白过来了,“小满,你的意思是,你想建学校?”
聂小满郑重的点点头。
“哥哥,有国才有家,先有大家,才有小家。没错,有了砖我很高兴,我们一直想盖房子,就等砖了。但是,每次我看到曹老师他们两个人辛辛苦苦地为砖窑工作,每天每天,他们身上的汗水就没停过,我就觉得他们应该被放在正确的位置上,聂家村也不可能永远这么停课下去,孩子们也肯定想回来读书的。”
“我们已经按照流程一步一步的,向公社申请新的校舍,到时候再复学,曹老师他们回去没问题呀。”
“那拖的时间就太长了,而且,不知道公社会批什么地方给我们,要是太远了,反而得不偿失,孩子们都在一天一天长大,他们也等不了啊!哥哥,你也知道高考让全国人等了十年,有多少人在这中途等不下去放弃了的。如今我们聂家村有了自己的村办工厂,那是不是也应该第一时间服务于聂家村呢?我想先给孩子们建学校,修祖宅的事儿就放一放吧!”
几个外面聊天的队员不说话了,竖起耳朵听聂小满的话。
“我如果在首都,只要想起哥哥,想起爸妈,家就在我的心里,不需要有一个具体的样貌。家一直就在这里,从来没有改变过。”
“小满,你真是这么想的?”有个听墙角的老大爷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满点点头:“孩子们都挺想读书的,学校能早建成一天,学生们就能早一天进去读书。咱们的砖质量好,一定是风吹雨打都再也不会塌的好房子。”
聂大满觉得心中有愧,他一个大队长思想境界根本比不上妹妹。
原来妹妹已经想的这么深远了。
聂大满点点头:“小满,就按你说的办吧,我马上向公社申请建造学校。我原本找来的那些泥沙木材也优先建设学校吧。”
小满认可,到底是自己的哥哥,永远是自己无数想法实施背后的坚强后盾。有了哥哥的肯定,聂小满对建学校就更有信心了。
正谈着几个工人过来登记工分了,聂大满去里屋拟文件,聂小满接过记分员递过来的工分簿册,帮忙给大家登记。
进来的一群人里,有个人眼神躲躲闪闪,大热天还戴着一顶大帽子,看上去十分怪异,聂小满禁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哪料那人竟然把脸遮了起来。
“怎么?记工分不让看脸?那我知道你是谁呀?怎么现在还躲躲闪闪呢?”
“谁说我要躲躲闪闪了?老娘干活来拿工分天经地义。”
聂小满这才看清来的人,是沈翠花,自从和吕一离婚后很久都没她消息了,听说娘家也不收留她,一个人无家可归,吃饭都成问题。这实在饿得不行,才放下脸面出来上工的吧,她带了一顶厚厚的破毡帽,挡住了头皮上难看的疤痕。
聂小满提起笔,按记分员说的,给沈翠花写了理地瓜藤,三工分。
她今天是去理地瓜叶了,数量和质量都还不错,旁人都能作证。不过记完工分,沈翠花到还不走。
一个大爷:“唉,沈翠花,你咋还不滚回去啊,工分记上了就别挡路。”
“我还有别的事要找大队长。”
“你还能有什么事儿啊!”
“关你屁事儿。”
聂小满:“我怎么感觉你不是来找大队长的,是来找我的呢?”眼睛一直盯着聂小满不放,简直是要把聂小满生吞活剥了。
“谁想找你,谁想跟你说事儿了?我需要跟咱们队长说说砖窑的事儿。”
“砖窑哪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