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和青桃发牢骚,“当初这门亲事我就不满意,不是我瞧不起郭家,而是不了解他们为人,贸贸然定下这门亲也不知是好是坏。”
眼下她有些后悔了。
青桃坐在桌边,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不做声。
邵氏叹息,“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你大嫂真要是个能干的,何愁找不到好人家...”
重根究底,郭家仗着谭秀才好说话糊弄了她们。
这话邵氏没和青桃说,青桃大抵听出来了,想想谭青文和小寡妇的那段,不予置评,只宽慰邵氏,“家里和和睦睦的就好,大嫂或许有些心思,我看郭伯伯还是拎得清的。”
“他拎得清有什么用,又不是他做你大嫂。”邵氏埋怨。
“......”青桃哭笑不得,记忆里邵氏何曾像现在这般挺直腰板过,不由得打趣,“娘越来越会说笑了,这话传到郭伯伯耳朵里,喝的酒估计会全喷出来。”
邵氏自个儿也笑了,“你可不能乱说啊。”
“不会的。”
写完最后串数字,收起笔,和邵氏说,“咱出去吃饭吧。”
“好。”
和青桃说了会话,邵氏心里好受了些,不过饭桌上没给郭寒梅好脸,黄氏倒是殷勤,不住的给邵氏夹菜,说她瘦了很多,劝她多吃些,大有反客为主的阵仗。
郭寒梅低着头,不怎么动筷,邵氏冷冷瞥她眼,到底憋不住,和黄氏道,“我这从早到晚的忙,家里又不省心,能不瘦吗?”
黄氏没料到她突然接话,脑子空白了瞬,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郭兆年反应快,四两拨千斤道,“你们做买卖委实不易,青桃又小,长年累月身体哪儿吃得消,要不让寒梅进城给你们打下手吧。”
“我怕是会更累。”邵氏阴阳怪气接了句,“我和青桃两个人忙是忙,说说笑笑就过去了,寒梅说话听着就费劲,不仔细揣测,我这个婆婆都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呢。”
郭兆年表情有些僵,“哪儿的话?”
“我可不是乱说。”邵氏反手指着院里的水盆,“青桃回家就洗洗刷刷,她倒好,竟会拿青桃洗的菜做人情...”
难怪青桃不去送菜,定是被郭寒梅气到了。青桃素来宁肯自己受委屈也不说他人是非,自郭寒梅进门,青桃没有说过她半句不是,倒是郭寒梅心思多,暗暗和她较劲。
“她年轻不懂事。”黄氏帮忙搭腔,“亲家母哪儿不满训她便是,进了谭家门就是谭家人,你做婆婆的管教她天经地义。”
黄氏态度明确,呵郭寒梅,“待会把菜洗了。”
郭寒梅心里不服,委屈得眼眶都红了,既是要送人,自然要挑洗净的,送带泥的果蔬像什么样子?然而亲娘都这般说了,再多委屈只能往心头咽,哽咽道,“好。”
“不情不愿的就算了吧。”邵氏铁了心不给她留面子,“别记着仇哪天又翻出来说事。”
黄氏笑着打圆场,“她哪儿敢?”
饭桌上场面有些僵,青桃捡着菜吃,并不说话,邵氏不欲把她牵扯进来,也不管她,倒是谭秀才闷了两口酒,提醒她多吃点肉,完了和郭兆年叹气,“寒梅这性子还得改啊。”
几十年夫妻,没见邵氏跟谁红过脸,郭寒梅是第一次。
谭秀才自己也是这样的。
他道,“既是谭家媳,自然要和我们同条心才行,否则这结亲就是结仇了啊。”
他想的长远,郭寒梅继续和青桃作对,谭家早晚会休了她的,毕竟儿媳妇是别人家的,闺女才是自个儿的,不能为了个外人委屈了自个儿闺女。
这话说得隐晦,郭兆年和黄氏齐齐变了脸。
谭秀才话锋一转,“我当初同意这门亲事就是奔着郭兄你的为人去的,我相信寒梅不会让我失望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郭寒梅再不收敛就完了。
夜里,郭兆年躺在客栈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埋怨身边的黄氏,“寒梅成这样都是你教的。”
夜已经很深了,黄氏脑子里盘旋着谭秀才最后几句话,辗转难眠,听到这话,不免叫屈,“怎么就是我教的?”
“你总说家里日子不好过,寒梅体贴孝顺,想方设法帮衬咱。”郭兆年说,“你不诉苦,她哪儿会背着谭家帮你捯饬绣品买卖?”
这事还没有传到谭家人耳朵里,饭桌上他想主动提,奈何谭秀才脸色不好,不是说这话的好时机,也不知谭家知道此事怎么想,郭兆年道,“绣品买卖给断了,寒梅嫁到谭家就是谭家人,咱做爹娘的不能给她拖后腿。”
“我们怎么给她拖后腿了?”黄氏说,“这买卖咱不做还有别人做呢。”
“反正咱们不能沾手。”
“迂腐。”黄氏翻个身,“所有人都说寒梅公婆耳根软好说话,今个儿我算看出来了,她们就瞧不起咱们家。”
以前相处得好好的,自打寒梅进了门,邵氏就变了,每次端着架子摆婆婆的谱,不止邵氏后悔,她也后悔着呢,好好的闺女嫁到她们家被她们说成什么样子了?
“说来还是你没本事,你要是秀才,寒梅何至于受这个委屈。”
“......”郭兆年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