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青年文士正执着竹简朗读着其中内容。
账中主位,一个身披缟素的中年将军正斜靠着座,轻抚唇下细须,似在认真聆听。
只是微眯之下的细眼愈发呈线,加上一张黝黑的脸上尽是懒怠,令人觉得这人更像是在假寐。
此人正是如今的兖州州牧曹操。
“...愿明公先朝廷之急,而后私仇;”
“撤徐州之兵,以救国难:则徐州幸甚,天下幸甚!”
到这里已是读完,文士沉默地望向将军,等待其反应。
“信如其人。”
在文士的目光注视下,账内沉默了片刻,曹操终于坐直了身子,慵懒地沉吟点评:
“我听大耳说话时就常觉他绕来绕去,想不到读他书信,也是这般费劲。”
又望向那文士,笑呵呵道:“实是委屈志才妙口清音了。”
闻此言,戏志才没有顺着接话,一张清瘦文雅的脸上却是露出凝重:
“主公为报血亲之仇,攻伐徐州,可谓堂堂正正师出有名,刘玄德无切肤之痛,冒言相劝徒废唇舌,实属无益。”
顿了顿,又道:“只是主公杀戮过剩之余,此次更有发掘坟墓之举,却是招人非议。”
“志才,我知此举不妥。”曹操摆了摆手道:“君亦知此举非我所欲,实不能不为。”
说到这里曹操神色复杂,戏志才亦面露苦笑,他当然知道,摸金校尉本就是他与曹操一同商讨出的,确实是心中不欲却不能不为。
不做这事,少了这条财路,军饷军资何来?
武器盔甲,马匹粮食何来?
到底枭雄本色,没一会儿,曹操便从恹恹无奈中先恢复过来。
他望着还在苦恼的戏志才,沉吟片刻,突得站了起来,状似不悦道:“庸人俗语,腐儒酸言,何足挂心至此?”
戏志才一愣,抬头看去。
此时的曹操目露精光,疾声呼喝,仅七尺高的身躯一旦直立,竟如巨人般高大。
整个营帐似都瞬间矮了几分。
面对曹操如此凛然威势,即便知晓对方并非真的发怒,戏志才也不由心中一凛,顿时醒悟过来。
连忙躬身回道:“主公说的是,是志才失了分寸。”
“吾等此时若是费神劳心,只需为此。”他指了指地图:“也只能为此。”
“正是!”
曹操拍掌大笑:“此言甚合吾心。”
两人正欲展开商议,这时账外一个高壮将领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手中紧紧攥着一支竹简。
“元让?”
曹操见是自家兄弟,先是一愣,余光瞥见对方脸色,心中就是一沉:
“何事?”
“青州赵县五千兵卒作乱。”
夏侯惇闷声说道:“劫了一批军资,杀官三人。”
“哪三人。”
曹操知他心性,前两件事不会让对方脸色这般难看,直接问出重点。
“都尉郑浒,龚续...”
“还有...校尉夏侯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