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那犁左城的县太爷孙常龄,果然带人押运了万两白银送了过来,银子没了,只要官儿还在,他照样能继续搜刮,命没了,一切就都完了——虽然做官做的不咋地,但这位县太爷捞钱还是很有一手的。
“咱们就这么放他走了?”孙悟空还是有些气不过,这要照他从前的脾气,这叔侄俩怕是一个都别想活!城隍爷又怎样?他孙悟空连九天之上的四大天王都照打不误!
“悟空,你知道吗?我们人族,哦,我的意思是我还是凡人的时候,曾经听说过一句话,能动动嘴巴解决的问题,就没必要动手了。今天哥哥便教你一招,兵不血刃,也能叫这县太爷吃不了兜着走!”
你丫的不是仗着自己的叔父是本地城隍吗?那劳资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爸是李刚”这句话,反噬力究竟有多大!
这件事情白总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出手,只要花上十两银子,兑两筐子铜板发到那些碎嘴婆子闲汉手里,再适当给他们一点谣言的种子,没过几天,他们就能给你联想出一整本大戏来,那想象力可比一些动不动就“灵感枯竭”的编剧强多了……就比如说,那城隍爷之所以费心费力的在犁左城搞出来这么个鬼市,搞不好就是为了把整个犁左城的人都变成鬼,然后他便可振臂一呼,登基做个鬼王了。
凡间老百姓哪里知道鬼王到底是怎么选出来的?反正,谣言传到后来,关于“本地县太爷竟然是城隍爷生前的亲侄儿”、“城隍爷花钱给不学无术的亲侄子买了个官,就是为了方便制造冤魂”这些个谣言,便被那些个碎嘴婆子闲汉传得沸沸扬扬,一时间满城风雨,人人自危。
有那惜命的早就迫不及待收拾了金银细软,带着家眷逃了出去,昔日香火鼎盛的城隍庙,如今别说香火了,听说连卖香烛纸钱的都恨不得绕道走……那谣言里可说了,城隍爷如今收不到香火,怕是要抓几个卖香烛纸钱的小贩杀了做鬼,便能长长久久的替他生产香烛纸钱了。
这种谣言其实根本经不起推敲,因为按照地府传统,已经死了的人,是做不出真正的香烛纸钱的,更别提烧化了供奉
城隍爷了——要真能这么干,城隍爷还搞什么鬼市赚外快?直接在境内抓几个会做香烛纸钱的阴魂,日夜不休地替他烧化纸钱,说不定早就烧成冥界首富了……咳!
然而,普通老百姓是不会在乎这些的,他们只知道用那些惊悚的、骇人听闻的传言,去丰富自己贫乏的八卦信息库,或者说,只要事不关己,他们巴不得城隍爷现在就立刻登基做个鬼王,那热闹就更好看了。
登基是不可能的,辖区内发生了这么大一场阴魂暴/乱,甚至还牵扯到了孙悟空和那位据说是天后亲封的鬼仙,十殿阎罗不得不重视起来,亲自让人去犁左城将城隍爷给拘拿了下去——明正典刑是一方面,孙悟空严重怀疑十殿阎罗这就是在包庇城隍爷!
毕竟,如果他们真的有诚意公平审判这老东西的话,为什么不来邀请他去旁听呢?
“那还不是怪你自己?从前你不是一言不合,就要一棍子打死人家么?那老东西再坏,好歹也是地府的官儿,当着十殿阎罗的面,若是真叫你一棍子打死了,那十殿阎罗的颜面何在?你好歹也跟着齐先生听了几节课,总不能回回都在齐先生的课堂上打盹吧?”白闻秋苦口婆心地劝道。
说到逃课这个话题,孙悟空就不吭声了——鬼书生的扫盲班里,就属孙悟空的逃课记录最辉煌!
“你可长点心吧!”白闻秋颇有些心累地戳了他一指头,“你不是信誓旦旦跟我说,要将你那花果山也造得如我这白虎岭这般齐整么?你可别忘了,我这里可是有一千三百条门规!今后你若在花果山定了门规,难不成你这个做大王的,连自己定下来的规矩都记不全?”
这个话题的杀伤力,明显比第一个更大,孙悟空一想到那一千三百条门规就忍不住头皮发/麻,比唐三藏对着他念紧箍咒还可怕,支吾了半晌,这泼猴实在找不出借口,竟然说要陪路易斯走一趟西方世界。
“既然你踏遍三界,也没寻到你师父的踪迹,说不定你师父真的误打误撞,和路易斯交换了躯壳。你陪他去一趟也好,左右这次咱们从犁左城带回来的物资,足够用上好几年的了,你们想去就抓紧去吧。”
“那……路易斯不是
答应了要与你做一对假道侣,蒙蔽那位天界太子?”孙悟空担忧道。
“你若是担心这个,趁早走吧!凡间的情爱,哪里是理智二字能掌控的?到时候你带着路易斯走了,那天界太子若再来纠缠,我便说我好容易找了个道侣,没想到又遇到个负心汉,如今那人跑了,我也心灰意冷,他若再逼迫于我,我就剃了头发做和尚去!让路易斯将你师父的袈裟木鱼都留下来,给我做个道具。”白总恨恨道。
虽然不知道“道具”是个什么新名词,但前后联系了一下,孙悟空也猜到了白总的打算,顿时一阵无语,想了想,这泼猴终于小心翼翼地提醒他——
“老白,其实,假和尚也不必整日穿袈裟敲木鱼的,你只需在桌案上摆放及卷经书,没事抄一抄,连头发都不必剃,对外只说你是在家修行的居士,那也算是半个出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