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煜伸手打开盒子,里面赫然便是一个略显古朴的荷包。
荷包上没有什么并蒂莲鸳鸯戏水之类的春意图,只有一片青绿山河。
沈轻稚的绣工一如既往地粗糙,山河的针脚都是深一块浅一块,整个荷包最亮眼的可能只有那个如意络子,打得平平整整,四四方方。
萧成煜把荷包从盒子中取出,放在手里轻轻一掂,一股清淡的茉莉花香便飘然而出,一瞬便把控住了他的呼吸。
萧成煜微微挑了挑眉,他把这荷包反过来,发现背面空空如也,合着沈轻稚如此夙兴夜寐,竟只绣好了一面。
年九福站在边上看,也忍不住笑道:“这位沈姑娘,倒是聪慧过人。”
这荷包送得简直锦上添花,一个皇后心疼儿子,特地给儿子选的体贴佳人,为了替太子缓和同陛下的关系,特地绣了个山河平安的荷包,既给陛下祈福,又祈祷山河平安,传出去多么动听。
百姓最爱听的就是这才子佳人的好戏码。
沈轻稚这一出手,把这一场略显严肃的大戏扭转成了温柔婉约的儿女□□。
一点都不刻意。
萧成煜眉目舒展,道:“母后的眼光一贯很好。”
年九福躬身道:“那殿下,可要给些赏赐?”
萧成煜瞥了他一眼:“你会不知要如何给?”
年九福哈哈一笑,非常滑稽地打了个千:“臣这不是心里没底,怕给太多了,让人说闲话。”
萧成煜冷哼一声,手里反复摸索那荷包,并未回答年九福的话。
他看着这荷包,低低道:“绣活倒是有些长进。”
戚小秋回到春景苑的时候,已是星夜时分,冗长的宫巷安静仿无人烟,寂寥无声,万籁俱寂。
守门的赵武似是忧心还未回宫的戚小秋,倒是没打瞌睡,一直在门口张望。
当他瞧见戚小秋匆匆身影,这才松了口气:“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戚小秋脸上是少有的笑容,她看着赵武,见他脸上的忧心不似作伪,便递出去一个银豆子:“有劳你等了,我这不是回来了?”
赵武看她手中空空,便好奇问:“东西可是送出去了?”
戚小秋却并未回答,她只笑往里走,边走边说:“我回来太迟,姑娘怕是要着急了。”
如此说着,她便一溜烟进了春景苑。
赵武摸不着头脑,也不知到底是否送出,只得摸着头站在那发呆。
一个杂役黄门刚巧来到后院,有意无意问:“送出去了吗?”
赵武摇摇头:“不知道。”
那杂役黄门勾起一边唇角,满脸古怪地道:“能送出去才是见了鬼。”
沈轻稚毫不关心春景苑那帮子人如何行事,她见戚小秋披星戴月而归,知道她这一趟着实累坏了,忙倒了一碗热茶,叫她快润润口。
“辛苦你了,这一趟来回怎么也一个多时辰,毓庆宫太远,路途到底不便。”
戚小秋看她言笑晏晏,不由问:“姑娘就不好奇荷包送没送出去?”
沈轻稚闻言轻笑出声:“我既然要送,就一定能送出去。”
戚小秋这一次是真心佩服:“姑娘高见。”
沈轻稚这才道:“哪里是什么高见,只是恰好宫里有这些事端,我也是借着皇后娘娘的面子,才能把荷包送进去。”
“要不然,太子殿下哪里能记得我是谁。”
戚小秋还是有些好奇:“姑娘,这次的事,咱们怎么不去求求皇后娘娘?”
沈轻稚看着她笑:“若你是皇后娘娘,左挑右选了一个合心意人,结果把人放出去没两日就回来哭诉,你觉得,这人以后你还会重用吗?”
戚小秋心中一紧,把这些事都捋顺,才松了口气。
姑娘一贯不心急,万事都求稳,这点小事,确实没必要闹到皇后娘娘面前。
那姑娘成什么人了?
戚小秋略一想,才想明白前因后果,道:“姑娘早几日就在准备荷包,就是为此刻筹谋?”
沈轻稚道:“倒也并非能得知今日事由,只不过即便没有今日之事,这荷包太子殿下大抵也会收,毕竟,他要一直敬着皇后娘娘,就不可能对我如何懒怠。”
这话听起来似是康庄大道就在眼前,但戚小秋却有些忧心,她不自觉皱起眉头:“可……姑娘,若是太子殿下心中不愿呢?”
看着皇后娘娘脸面宠幸一个宫妃,跟真心喜爱是两码事。
戚小秋同她这几日相处,同她感情越发融洽,对于沈轻稚,她自是盼着她以后顺遂平安,喜乐无忧。
若是太子只看皇后面子行事,这面子能用到几时?
沈轻稚知她为自己担忧,便握住她的手,笑道:“男人都是一个样,我这般品貌,还愁太子殿下不喜于我?即便不喜,即便当真有一日皇后娘娘不在,他也不会于我如何。”
“因为,根本没那个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