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提了提周院正的诊断和萧成煜的关心,寥寥几句却无一句废话。
苏瑶华安静听完,才偏过头看了看她。
此时已是深夜,静室没有悬灯,只在室内四角立有柱灯,灯火并不明亮,映衬的沈轻稚眉眼温柔,静雅天成。
苏瑶华浅浅笑了。
她握住沈轻稚的手:“好孩子,不值得为那些人事生气。”
“你的忠心,我跟陛下都知道。”
沈轻稚眨眨眼睛,此刻眼眸中才泛起红霞。
“娘娘,那会儿可吓坏我了。”
“我有今天,全赖娘娘教导,也全赖娘娘赏识,我想象不到以后没有娘娘教导我的日子,”沈轻稚叹了口气,“我心都揪起来了,还好,还好。”
还好苏瑶华并无大碍。
苏瑶华却拍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问:“但我总要去玉泉山庄,我不在宫中,你又当如何?”
沈轻稚微微一愣,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苏瑶华见她竟是傻了,于是便也笑了。
她一边笑,一边咳嗽,却没有克制自己的好心情。
“轻稚啊,”苏瑶华唤她名讳,“前朝后宫,一直都是一体的,你很聪明,一下便想通里面的关节,已经不需我如何教导你了。”
“我若离宫,你应当也知道要如何而为,”苏瑶华紧紧握住她的手,“只要你忠于皇儿,心正眼亮,你就放心大胆去做。”
“不用怕。”
苏瑶华的话确实是给了沈轻稚一颗定心丸,但两人都明白,一旦苏瑶华离开长信宫,沈轻稚就要靠自己在后宫里生存。
她原本就不怕,现在听了苏瑶华的话,便越发确定了心意,知道以后要如何行事。
沈轻稚抿了抿嘴唇,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羞涩:“可娘娘,我年轻,不知道轻重。”
若是有些事没轻没重办过了,怎么办?
她这么年轻,又没经过这些事,办过了也自然不是她的错。众人心里都明白,可话却要说清楚。
苏瑶华却淡淡道:“谁年轻的时候没冲动过?回家长辈教导一番,以后就知道怎么办事了。”
沈轻稚便明白了。
苏瑶华也不过就只能跟她说一刻的话,坚持把话说完,药效便上来,苏瑶华便安静睡下。
国孝第二十六日,长信宫上下才知苏瑶华被人毒害之事,一时间宫中上下人人自危,进宫哭灵的王公大臣们大气都不敢出,就连哭声都弱了下来。
这一日,坤和宫被慎刑司带走十三人,除了齐光等三人,还有侍药的宫人两名。以及一个曾经进过药房的小宫人,一个看灶火的黄门,还有一个正巧路过回廊,同上药的侍药宫女说了两句话的小黄门。
剩下的人就是语焉不详,神情闪烁,一并带走了。
这十几人已经在慎刑司被拷打一日,经简义回禀皇后,沈轻稚才知道审问结果。
齐光刚一进慎刑司便招认,她酒后听了人挑拨,说若沐芳不在皇后身边,她以后就是除了采薇最得力的姑姑,因此才鬼迷心窍,办了错事。
她为何要在国丧期间挑事,也是因国丧不容马虎,不容人放肆,沐芳若当差不力,自要降职罚办。
至于是谁挑拨的,她自己也不记得。她会记得是有人指使,是因为当时对方言辞恳切,她听进心里去了。宫里面姑姑们经常一起吃酒,她们平日里没什么玩乐,整日都要忙碌,确实很是辛苦。一般各宫娘娘都会开恩,一两月给她们放个沐休日,让她们也能松快松快。
相熟的几个姑姑就会相约去御膳房开个席面,一起吃用一顿,吃酒扯闲,放松一回。
齐光自己说,上一次吃酒已经过去半年,而且那一回来得人挺多,中途还进来几个,那会儿她已经醉了,如何也记不得到底是谁。
这个说法似乎含糊其辞,但慎刑司是什么地方,一般人还真扛不住,齐光一开始就招供了,以至用刑一整日都没改口,应当也说不出更多的线索。
而其他几个宫人,一个烧火的黄门刚送进慎刑司,一个不甚就咬舌自尽了,另一个进过药房的小宫女体弱多病,用刑半日就咽了气,这两人什么都不能招了。
沈轻稚听到这里,微微叹了口气。
那黄门一定有鬼,但那小宫女就不好说了,要么是幕后主使暗中动了手脚让她死,要么是她自己求死。
但这两人定有疑点。
国孝是在一片风声鹤唳里结束的。
除服那一日,宫中上下原本应该欢腾起来,却又因谋害皇后案而越发紧绷。
宫人们形色匆匆,不敢大声说话,即便在坤和宫里,小宫女和小黄门们也越发沉默寡言,脸上没了笑意。
每个人都害怕。
之后几日,苏瑶华病情反反复复,好不折腾,待得她病情终于稳定下来,慎刑司才送来了好消息。
经过仔细排查审讯,也经所有一起跟齐光吃酒的姑姑们回忆,中途进来的姑姑里有一个面生的。
她是外五所的管事嬷嬷,姓孙,不常在后宫里走动,因此众人对她皆不熟悉。
而这位管事嬷嬷正是四皇子的管教嬷嬷。
四皇子是弘治帝的幺子,是贤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