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韩成的怔忪只有一瞬,等他的目光挪到萧成烨身边的赵石头等人身上时,韩成突然怦怦直跳的心再度平静下来。
他咧嘴,挑眉冷笑:“陛下,您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是否还不明白,自己如今是什么处境?”
萧成煜叹了口气,他问韩成:“韩成,你如今又是什么处境?”
韩成道:“陛下,您身边所有人,都是臣的人,您还是客气一些,这样死的时候也痛快点。”
萧成煜却冷斥:“韩成,你如此数典忘祖,背信弃义,泯灭了岭南韩氏为先祖高皇帝马前效力,血染沙场的英勇,抹杀了历代韩氏族人的忠君爱国,也让韩氏再无未来,你该当何罪?”
他说的字字句句,皆不是为萧氏,只说韩成为一己私欲,置韩氏百年忠心于不义,就实在令人齿寒。
韩成听到这话,心中恨意丛生:“老子这么文武双绝的人物,先帝瞎了眼,你也不辨是非,老子这一辈子就只能当个四品指挥使,老子才不认命。”
“要不是蒋氏,也没老子今日这般扬眉吐气,老子哪里数典忘祖?陛下可能不知,即便今日陛下突然暴毙,也跟蒋氏,跟臣没有半分关系。”
“陛下是晕倒不好,遭遇流匪,死于非命罢了。”
韩成说着,满脸都是恶意:“哦对了,陛下还不是一人死去,陛下身边这如花似玉的贵妃娘娘,也得陪着陛下一起死,可真是伉俪情深,让人感动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门抽出长刀,然后对萧成煜身边的赵石头等人道:“赵将军、刘将军,动手吧。”
韩成这么痛快说完,便站在那挥舞着长刀,志得意满看着前面的众人,他等萧成煜惊慌失措,等那漂亮的贵妃娘娘花容失色,也等总是拿鼻孔看人的死太监跪地求饶。
然而一阵风吹过,只有飘摇的秋日枯叶幽幽而落,萧成煜身边的赵石头等人依旧手持长剑,敛眉肃立。
一盏茶过去,整个荒林只能听到众人的呼吸声和风声。
韩成面色骤变。
他厉声道:“赵将军、刘将军,别忘了太妃娘娘是怎么关照你们的,难道你们想一辈子就当个大头兵,等到要打仗了,就在阵亡名单上填个数字?”
此时的韩成,脸上的嚣张的何意都不见了,只剩下显而易见的色厉内荏。
他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张了张嘴,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了。
他身后的那些叛军,那些蒙着面的灰衣乱党也不约而同慌了神,他们左瞧瞧右看看,最终还是看向了韩成。
韩成想要退到众人之后,却被那些乱党拦着,最终只能哆哆嗦嗦站在众人之前。
萧成煜看着眼前的这一场闹剧,终于叹了口气:“韩将军,何必呢?”
“若无此事,待再过几年,等你要致仕时,朕怎么也会荣升你为三品,介时拿着朝廷给了荣养银,如何不能富足晚年?”
“人啊,不能太贪心了。”
萧成煜看了一眼年九福,最终道:“动手吧。”
语闭,赵石头等人就在萧成煜和沈轻稚身前围城一道人墙,而年九福则熟练从身上摸出一个竹哨,放入口中用力一吹。
只听刺耳的哨声响起,四周山林又传来嘻嘻索索的脚步声,老武将出身的韩成一下便听到来到有多少人。
同他们这百人相比,来者足有千人。
韩成白了脸,他一面想跑,一边同身边的那些叛党道:“愣着做什么?动手啊!”
可是贪心的人最怕死,这些人之所以会被蒋氏收买大多都只为了银钱,也为了虚无缥缈的从龙之功,眼见事情败露,对方早有准备,有的人就回过味来,知道此事不能成了。
于是,就有人扔下手里的刀剑,跪倒在地上冲萧成煜磕头,嘴里哭喊:“陛下,俺们什么都不懂,都是被人逼的,俺们没有那个坏心思。”
他们哭着,含着,痛哭流涕,只能祈求一个宽恕。
但他们却不知,若此事能成,皆是朝堂上又会如何血流成河,百姓又会如何?
萧成煜没有开口,倒是另一道粗犷的嗓音响起。
“你们他妈的是怎么当的兵?兵者忠义也,你们不忠不义,还敢在这求饶?忒是不要脸了。”
随着声音响起,一个高大的年轻身影出现在韩成面前。
韩成面色惨白,他嘴唇哆嗦,手里的刀都要握不住。
“李……李敢?”
李敢单枪匹马,无事那些跪地求饶的乱党,他大踏步来到韩成面前:“韩将军,好久不见。”
“别来无恙啊。”
韩成膝盖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地,再也起不来了。
李敢挥了挥手,奉天大营的士兵便一拥而上,干脆利落捉拿了叛乱的乱党。
之后他利落转身,冲萧成煜跪地行礼:“臣李敢救驾来迟,请陛下责罚,请娘娘赎罪。”
萧成煜同沈轻稚对视一眼,两人皆和煦一笑。
萧成煜肃然而立,他道:“李将军忠君爱民,为捉拿叛党受了贬斥,今官复原职,赐忠义伯爵位,以示褒奖。”
他负手而立,脊背挺直,如青松苍柏,如雪山高峰,亦如家中永远不倒的顶梁木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