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集院的新及第进士聚会呢?你朝中无人,这些都是往后的同僚,要多照应才是。”
李白连连点头:“也去了。”
都是裴稹那般的趴菜,不够他喝一壶的。
玉真不知道李白心中所想,还松了口气:“那剩下的就只有仕途要操心了。进士及第只是开始,要步入仕途,你可想好了走哪条路?”
“还是普通的吏部栓选吧。”李白答。
事实上,李白也没得选。
这时候从及第进士到入仕,一般来说,只有三种途径。一为参加吏部栓选授官,二为制举授官,三便是退而求其次,成为地方节度使的幕僚。
李白没有辅佐节度使的打算,也深知制举看重声誉,考的是宏词拔萃之流,还是吏部栓选这条路稳妥一些。
玉真皱眉:“若是栓选,许多官职都是由陛下参与任命的。”
李白贵为状元,在没有出什么大错漏的情况下,应当能顺利步入仕途,但具体被分去哪里做什么,恐怕就得看陛下如今对他的态度了。
李白心中也明白这一点。
看清处境后,他依然选择“吏部栓选”,自然是因为这条路更有益。
按大唐贡举规定,常科举子的来源一般有两种:一是李白这样自行报名的乡贡生;二是中央官学或各州县学校的生徒。
生徒出身学院派,父祖一辈大多为官,照理释褐(仕途起点)的官职应当要比乡贡好。
但李白问过裴家和贺知章,看这几年两方及第之人释褐,反而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所以,这对他来说就是机会。
李白将这些简单提了两句,玉真便明白了,索性随他去。说到底,她也不过是看在七娘的份儿上,开口提醒几句罢了。
室内忽然安静下来。
两人都不说话,七娘便捂着嘴不好意思地打了个饱嗝,问玉真:“我好像吃不下了,可以打包带走吗?”
李白:“……”
你是把公主府当食肆吃呢,还连吃带拿的!
玉真微怔,眼圈红了:“你……你若喜欢,我差人做些新的装盒带回去。容之,去叫他们每样各备十盒。”
李白:“……公主这样,弄得好像我虐待七娘一般。”
七娘也震惊,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吸溜!我就是觉得没吃完浪费,吸溜!”
拒绝的很坚定,但忍不住分泌的口水把心思暴露的很彻底。
李白扶额:“……”没救了。
三个人正为这些吃食你来我往的辩论着,偷听了一会儿的李隆基却憋不住了,从半开的窗户探进脑袋,指着李白道:“你,你给朕滚出来!”
李白和玉真登时起身行拜礼。
七娘原本还在埋头苦吃,也被提溜起来。她抬头一看是老皇帝,竟然还挺高兴。
这丫头自来熟得紧,比玉真这个公主府主人还不见外。对着窗上的脑壳招招手道:“去外头多冷啊。陛下,快进来,这有一桌好吃的呢!”
李白:“……”
请陛下吃你没打包的剩菜,头不想要了?
没想到,李隆基竟然真的气哼哼背着手走进来了。
看见桌上被七娘吃的七七八八的残羹冷饭,他只是脸黑了黑,单手点了一下李白,又点玉真。
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往后即便入朝为官,都不得对玄玄有不敬之心。”
李白连忙应声:“草民对公主唯有敬仰,绝无他意。”
这话李隆基半个字都不信。
帝王似乎认定这二人在他面前演戏,本有意大发雷霆,但想到方才七娘满面欢乐的样子,玉真眼圈发红的柔慈,他终究对这个从小疼爱的幼妹网开一面。
李隆基拂袖离去,临走时,意味深长对李白道:“你意欲参加吏部栓选,朕知晓了。”
皇帝说的每一个字总是有深意的。
李白思来想去,没明白陛下的意思,索性不管了。他先前已经过了吏部关试,只要去拿了春关牒,便有资格参加栓选。直到栓选流程走完,释褐的官职公示出来,李白都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事情顺利的有些怪异。
李白被授官从八品中书省右拾遗。
这是个给帝王进谏,辅佐陛下查漏补缺的小官,当年由女帝设立后,一直保留至今。
三月初八,天色未亮。
大明宫西掖,中书舍人院。
李白穿一身深青色八品官袍,跟在引路使者身后左拐右转地走了许久,终于进了一座较显狭窄的殿中。
上使回身,客气笑道:“你是清闲享福的命。咱们中书门下二省,旁的谏官要负责撰文进谏,左右拾遗则不同,只需要看管供其他谏官呈递奏折所用的匣子。”
他指着桌上四只精美的鎏金匣子:“哝,那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