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物,再加生石灰蒸馏,就能得到无水乙醇。
一群人分成两拨,忙得如火如荼。七娘被安顿在不远处的树下坐着,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她无法得到八十浓度的乙醇。
就像一颗巨大的胜利果实摆在眼前,明明瞧着稍一伸手就能采撷,却无论如何都不得法门,似乎只有自己生出羽翼飞上去才行。
这就是跨越一千多年时光的科技间的差距。
七娘匆忙之间追上去,想以此力挽狂澜,却不小心栽了个跟头。
小女郎绷紧了肩膀,站在原地,看医师们带领那些人互相鼓劲儿,怀揣希望,好似明日整个合浦县的百姓都要因为这乙醇得救一般。
她最终没能开口说出阻拦的话。
*
岭南秋汛猛,飓风也多,今年赶到一处,许多地方的麦子迟迟没能播下去。
合浦县的农田几乎荒废搁置过半。
七娘上次提供的常山药方已经施用了五六日,对一部分体质本就好的男人起了效用,病情得到控制好转后,甚至还能在县城内帮着给各家各户送些补给;
但青蒿捣碎煎水的法子,却不怎么见成效。
张九龄愁出了几绺白发,还要宽慰她:“这病来得凶猛,不能服用常山的都是体弱之人,青蒿水没效果,也是意料之中。咱们七娘已经尽力了,不必自责。”
古往今来,时疫爆发总会死不少人。
张九龄得知长安坐视不理的态度之后,就已经做好了牺牲一城的心理准备。
七娘摇头,后退几步,立在张九龄面前。
她都快到小老头的胸前高了:“如果是我……一定还想活下去。就算没有办法,不到最后一刻,我也要试试!”
逼到这份上,苦于疫病的百姓们根本不会挑三拣四。七娘吩咐一声,那些九十浓度的乙醇很快就被投入到回流提取青蒿素的实验中。
六倍体量的乙醇和青蒿碎进了特制的蒸锅,借着无水乙醇的挥发性,加热浸提出药材成分,送到七娘手上,便是各种温度,时长下形成的不同药剂。
都只有一丁点,贴上标签,打算寻人试药。
七娘的首选是送去陈家,喂给陈行珀。
陈行珀已经是重症,整个人严重贫血,精神萎靡,唯有腹部鼓成个气球,是最适合的人选。况且他求生意愿强烈,被忽悠两句,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夺过这些实验的青蒿素就喝。
半个月间,几十种不同的试验药剂被陈行珀喝下,几乎都以失败告终。只有这最后一次,陈行珀喝了都督府的仆役们误打误撞弄出来的一种药剂,不仅退烧之后不畏寒,神智清明,其间甚至未曾呕吐过。
七娘使劲儿拍着罗泽,兴奋嘀咕:“今日这最后一种药剂是谁弄出来的?”
罗泽瞧过一眼,面色复杂。
那是都督府仆役们误打误撞,火烧的过猛,提前浸取出的一种药剂。难道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七娘听过回禀,摸着下巴分析。这应当是运气好,试出了一种半吊子药剂,它不足以杀死染病之人脑内的疟原虫,却能暂时遏制住。
罗泽低声询问:“七娘子,要不要我先回去,命有经验的仆役继续弄这种药?”
七娘点头应了一声,旋即又改口:“算啦,我跟你一起回去。我有个用药的主意得赶紧跟张阿翁商议一下。”
七娘呼啸而来,呼啸而去。
殿内,只剩被遗弃的工具人陈行珀。迷迷糊糊间,他又开始脑子发昏高热,趴在床边呕吐起来。
……
大都督府内。
七娘匆忙奔回来,到张九龄面前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阿翁,我们找到办法了!”
她向张九龄描述过陈行珀的症状变化,提议用这半吊子药剂先压制住疟原虫,再配合青蒿煎水,常山涂抹患处,来共同克制时疫。
博士与众医师都在跟前,闻言眼前一亮,觉得此计或许可行。
余下的事情便不归七娘管了。
张九龄一声令下,制药、采药之事很快紧锣密鼓地安排下去,三日之内,第一批药材药剂就送到了合浦县内。
城中的老妇幼已经去了不少。
县尹命胥吏核对户籍人数时,才发觉没能熬到药材来的死者,竟然已经占了合浦城的两成有余。
若这药再晚来几日,只怕还能更高。
好在,今日这些药用下去,大部分重症都得到了减轻,效果十分明显。合浦县令长吁一口气,觉得自己这项上人头,总算是能保住了。
*
岭南道这一波疟疾褪去,已经入了秋末。
七娘在广州城逗留了将近两个月,再不回潮阳,等河面上开始结冰,水路就没法走了。况且,许久没被李十二白揪耳朵,她还有些怪惦记的。
谭娘子舍不得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忍不住叹道:“都督府住了两个月,七娘脸上都长肉了,可见潮阳是个苦地方。大人能吃得了苦,怎么能叫孩子跟着吃苦呢。还是叫你阿翁知会一声,先别过去了。”
张九龄笑吟吟坐在一边:“只怕你我愿意,李太白可不乐意。七娘是他一手带大的,长到今年,才头一次离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