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顿时担心起来。她自推轮椅,往外走。立在门外;石阶上张望相候。
楚星疏没有什么急事。
她踩着稀薄;月色,脚步匆匆进宫来。
“下午;时候把这个给忘记了!”楚星疏晃了晃手里;一盏小提灯。
一盏小巧;花灯,上面绣着一对小兔子,只不过绣工实在不怎么样。看上去像是孩童初次接触针线活时,乱绣上去;。
楚星疏在沈聆妤面前弯腰,将花灯递到沈聆妤面前晃了晃。花灯上两只丑陋;小兔子笨拙地点了点头。
“给你绣好了!”楚星疏对沈聆妤笑。
这是沈聆妤小时候绣;一对小兔子。那个时候她总觉得自己;针线活天下第一,楚星疏要做花灯;时候,她非要凑上去,献上自己;手艺。
可惜这盏花灯后来不小心被蜡烛烧坏,沈聆妤哭了好一阵子。楚星疏说要帮她绣,但是后来家中连连有要事,便耽搁下来了。
“还有这个。”楚星疏在沈聆妤面前蹲下来,将一个小盒子放在沈聆妤腿上。“快打开瞧瞧,现在还喜不喜欢了?”
沈聆妤将小盒子打开,里面是有些过时;花钿。可是沈聆妤看着这几枚花钿,突然就笑了。她温声:“小时候不懂事,缠着姐姐要。姐姐宝贝得很,不肯给我。现在肯送我了。”
楚星疏叹了口气:“你那时候小呀,真是不适合这样花样嘛。别说;我小气好不好。”
沈聆妤抬眼,视线从那盒花钿,落在面前;楚星疏身上。
楚星疏蹲在她面前,抬着脸对她笑。她身上染着冬日;寒气,以及赶路;风尘仆仆。
她拿着旧物深夜奔来,只是希望沈聆妤开心一点罢了。
沈聆妤去拉楚星疏;手,将她冻寒;手拢在掌中暖着。沈聆妤柔声慢语:“今日路过粟心阁;时候姐姐问我要不要进去。我说我已经不喜欢那里;糕点了。其实是嫌弃过门槛;时候很麻烦。我不喜欢被人搀扶着或是抱起来、背起来;时候把裙子弄乱。”
楚星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劝慰。可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生怕戳到沈聆妤;痛处。
沈聆妤柔柔笑起来,继续说:“下次我们一起去吧。兴许那个时候我已经能撑着拐杖跨过去。若不行,就得麻烦姐姐扶我。”
楚星疏一愣,急急说:“好!好!你想去哪里,姐姐都陪着你!”
谢观立在不远处;阴影里,目光深邃;凝在沈聆妤;身上。
楚星疏走了之后,沈聆妤仍旧坐在那里。她晃动着手里;旧花灯,将目光落在砖缝间;一颗嫩芽之上。
折胶堕指;寒冬时节,这颗小草顽强地钻出硬砖石,为冬日;荒凉添了一抹不合时宜;绿。
一阵风吹来,吹动沈聆妤手里;花灯,微弱;灯光在那株嫩芽上跳跃着。
沈聆妤凝望着那颗嫩芽,突然就坠下一颗泪来。泪珠儿沉甸甸,落在那颗嫩芽上。草叶轻颤。
她能活着,是季玉川献出他;性命来交换。
始终相随赶也赶不走;月牙儿、默默关切她;林家郎君、费尽心思只想让她开心一点;楚家姐姐……
又或者,在她身边还有很多很多人关心着她,被她忽略了。
她困在一方狭小;天地太久太久。
不是不再见旧人,就是与过去做割舍。放下,才是真正;全新开始。
这世间苦难颇多,可怜人也有很多。虽伤了腿,可比起死在谢府;人,她还活着。
她;自暴自弃得过且过浑浑噩噩,何尝不是对那些为她付出、那些在意她;人;一种辜负?
在这个寒冷;冬夜,沈聆妤望着钻出砖缝;嫩芽,觉得自己可真是个胆小鬼,不如草芥。
沈聆妤转头,望向谢观。
她问:“陛下,我……有没有月钱?”
谢观愣了一下,才问:“你想买什么?”
“想要一副拐杖。”沈聆妤眼睫上盈着一点泪渍,可她柔柔笑着。这双腿,若能医好,是上天垂怜。若一辈子也好不了,她也不会再溺在残缺里,而是坦然接受。
谢观瞥了魏学海一眼,魏学海立马转身,小跑着去置办。
谢观转回头皱眉盯着沈聆妤,问:“要在这里坐多久?想冻死自己?”
沈聆妤轻轻摇头。小心将花灯放在腿上,腾出一只手去挪轮椅。
谢观看不惯她慢吞吞;动作,直接将她从轮椅里抱起来。当将沈聆妤抱在怀里;时候,谢观下意识地低头,去看沈聆妤;裙子有没有被弄乱。
夜里,沈聆妤想要去如厕,谢观刚要抱起她,她迟疑了一下,拉住谢观;手。
“陛下,我想自己试试。”她说。
谢观保持着立在她面前弯腰;姿势,抬眼望向她。四目相对了片刻,谢观将探至沈聆妤腿弯下;手收回来。
收回来之前,将她裙子;上;一道折痕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