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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起来,用过早膳,江晚芙就叫惠娘把负责花房的管事给叫来了。管事姓岳,穿一身干净的靛蓝薄袄,进门就规规矩矩给江晚芙行礼。
江晚芙也客气地叫他免礼,然后才问,“我想要些镇静宁神的花草盆栽,适合养在屋里的,岳管事看没有有合适的。”
岳管事仔细想了想,就道,“花房这样的倒是不少,像香薄荷、甘菊或是柰子花,都有您说的这功效。不过,夫人您怀有身孕,只怕就还有些忌讳在。依小的看,甘菊倒是不错,也耐寒,照料起来也容易。”
说着,岳管事还叫跟他来的花房小厮跑腿回去,拿了盆甘菊来。江晚芙看过之后,倒是就定下了,又还点了两个丫鬟,专门去花房学一学怎么养护。
花房的动作倒是一贯很利索,江晚芙去了趟福安堂,和陆老夫人商议了一下侄子平哥儿的满月宴的事情,等她回来的时候,花房已经送了五六盆甘菊来了,虽是秋冬,但花房是设了暖房的,倒是养得嫩绿的,叶片小巧,虽比不得梅兰竹菊之类的高雅,也另有一番小家碧玉的美。
“这两盆放内室。”江晚芙指了指,一一做了安排,“这两盆送去世子的书房……”
惠娘自是一一应了,安排下人去做事。过了会儿,就端了安胎的汤药来给她喝了,苦得很,不过江晚芙倒是习惯了,捏着鼻子灌下去,再喝一碗糖渍桂花蜜泡的水,把那苦味压下去。
红蕖带了姚晗过来,小孩儿乖乖把课业拿给她检查,江晚芙就叫惠娘把他抱上罗汉床,拿了汤婆子给他暖脚,顺便问了红蕖,“……晗哥儿今年没生冻疮吧?”
红蕖一一答了,道,“没有,奴婢每晚都检查的。先前吴大夫开的药,也一直用着呢。”
“那就好。”江晚芙点点头,不再问什么。其实姚晗的课业也用不上她检查,陆则给姚晗聘的新夫子虽性子高傲了些,但倒是很尽责,态度上也是一副“我既拿了束脩,就会好好教”,江晚芙倒是很放心,略翻一翻,就放下了。
姚晗现下还是不大说话,惠娘拿了杏仁芝麻酥糖给他吃,他还伸手给江晚芙递,说话言简意赅的,“婶娘吃。”
江晚芙冲他笑,伸手揉了揉小孩儿的脸,觉得很是贴心。她虽说当初留下姚晗养,一是因为陆则的缘故,二是自己看了姚晗那样也心软。但说到底,感情是一点点培养出来的,这孩子也是真心拿她当婶娘、当亲人。
“婶娘不吃。”江晚芙抿唇笑着解释,“这里面加了杏仁,婶娘怀着孩子,不能多吃。晗哥儿自己吃吧。”
姚晗点点头,将手收了回去。他盯着江晚芙的肚子,眼睛乌黑的,一脸认真地问,“弟弟什么时候能出来?我能带他玩么?”
江晚芙笑着道,“也不一定是弟弟,是妹妹也说不定。最少也还要五个多月呢……”
四五个月对小孩子来说,还是很长。姚晗也只遗憾地点点头,他是希望婶娘最好生一个弟弟,他私下听见那些婆子说,婶娘这一胎要是儿子,就能轻松些。妹妹虽然也很好,但他还是希望婶娘轻松些,那他就还是更喜欢弟弟好了。
姚晗这些小孩儿心思,江晚芙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自己其实也知道,这一胎最好是个小郎君,陆家嫡支缺子嗣,陆则也需要一个儿子,来安定人心。底下人议论的也有,尤其是大嫂裴氏生了平哥儿后,都是儿媳妇,又是前后进门,总是难免生出些比较。
但她也劝自己平常心,不去在意那些说辞。对她而言,儿子或是女儿,都是好的,没有哪个胜过哪个。
说了会儿话,就到了姚晗去前院跟武师傅习武的时辰了,红蕖进屋来,领着姚晗出去了。江晚芙拿了笸箩和绣棚出来,打算继续做孩子的虎头鞋绣样,就看见惠娘进来了,低声跟她道,“世子爷回来了,说叫您收拾一下,见个人。”
江晚芙疑惑,倒是起身,换了身见客的衣裳,去了堂屋。就见陆则正跟一个年愈四十的中年男人坐着,两人倒是没说话,都沉默着。
陆则抬头,看见她便伸了手,然后朝那男子点头示意,“石大夫。”
江晚芙此时才知道,这男子是个大夫,石大夫倒忙起身,“见过世子夫人。”
陆则转过头,垂目跟江晚芙低声道,“石大夫是我从山西请来的名医,他擅妇科,叫他给你看看。”
那石大夫也从医箱中取出脉枕,摆在案上。江晚芙便也伸出手,任他给自己诊脉,石大夫略摸了片刻,便收回了手,说的也是些好话,无非是吴别山给她请脉时说的那一套,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不过陆则倒是看上去对这石大夫很推崇的样子,等下人带着石大夫出去后,他沉吟片刻就道,“我看吴别山因他女儿的事情,很是伤神。他太太也病倒了,只怕是顾不上府里。往后他来不了,就让石大夫过来。”
江晚芙倒是觉得用吴别山用习惯了,没必要再特意换一个。但陆则说得也有道理,人吴大夫失了爱女,家里夫人又病着,也确实精力不足。她便也没什么意见地点了头,“好。”
又是两日,进了十一月,天是愈发地冷了。
但事倒是愈发地多了,摆在最前面的,便是平哥儿的满月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