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日子才平静了没几日,代善就将自家全部人口都集中在荣禧堂的大厅上。
大家对于老爷这样的行为却是有些想不明白,只有贾瑚,隐隐地知道点儿,可这事儿,谁知道做不做的准呢?是以,他也连丁点儿的口风也没给自家父母透露。
贾瑚随着几位长辈行礼之后,抬眼瞧着自家祖父,代善的脸色倒是平静,只是眉宇间隐隐地有些疲乏,让他心中甚是担忧。
沉默了半晌儿之后,代善才放下了自己手中一直把玩的那块儿扳指,抬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家人血脉。
从长子到次子,长媳、次媳,两位孙儿,到最后,目光回到了发妻身上。片刻之后,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贾瑚,贾瑚只觉得祖父这一眼的含义太过沉重,让他想要闪避,可不知怎的,贾瑚却是不闪不避地,与自家祖父对视了良久。
最后,也没什么输赢,代善与贾瑚相互点点头儿,也许是达成了某种的协议,也许是完成了某种传承。此时的贾瑚其实并不完全明白,只是觉得心中沉甸甸的。
代善与贾瑚打着哑谜,让屋内的气氛越发地压抑了。史氏已经快要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可丁点儿也不敢弄出些什么声响来,只能继续熬着。
代善突然地转过头来,瞧了一眼史氏,让她心中聚集的怒火灭了大半儿!
“今儿把你们都叫来,是有几件事儿要说。第一件事儿呢,就是你们两兄弟都大了,成家立业,都有孩子了,我与你母亲年纪也大了。往后这府里自然也是要交给你们两位的,从明儿开始,我与你母亲便是老太爷、老太太了。老大是大老爷,老二是二老爷。你们两房日后也各自排序,不用按着大小来了。”
“父亲,这……”
贾赦却是有些迟疑地要说些什么,被代善摆手止住了,贾赦便也不说话了,两房的当家都是点头应了。
代善欣慰地对着长子一笑,他如今比往日里更有担当了,也算是大的进益了。
“第二件事儿,就是这府里的事儿,日后这内宅的所有事项都交给老大媳妇了,你们母亲年纪大了,往后就和我一起颐养天年了,再不管这些闲事儿了。等明儿,你就把府里的钥匙和账本子都交到老大媳妇那里去。就是等我百年之后了,也不能再劳动你们太太,她跟着我操劳了一辈子,日后可得好好儿地享几天清福了。”
他都这样说了,张氏自然是要推辞一二的。可代善已经下定了决心,张氏本也没大推辞,便在史氏有些沉郁的脸色中将这管家权接手过去了。不管代善说的多冠冕堂皇,这管家权是硬生生地从自己手上夺了去,交给了大房的。史氏之前还能忍着,就是想私底下代善肯定会给自己一个交代的。
可是这会子,哪里还能忍的下去,丈夫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内宅本来就不是男人该管的。此次他与自己一点儿声气儿没通,就这样武断,直接插手了内宅的事务,这简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史氏用帕子捂了脸,哽咽道,
“老爷,我哪里做的不对了你要骂要罚的都行,可好歹我也是有春秋的人了,在孩子面前,难道就不能留两分面子么?”
代善自那日与内弟见面之后,就一直憋着一股子气。好几天地歇在书房,没给史氏一个好脸色。她还只当是外面又有什么烦心事儿了呢,却不想,这邪火儿本来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行了,哭哭啼啼什么?你一大把年纪了,也该到保养的时候了。我们都是抱孙子的人了,难不成还要让小辈儿看笑话么?”
史氏闻言,还要分辨一二什么,就瞧见代善的眼神似刀子一般锐利,她心中一突突,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闭嘴不言了,只是继续抽噎。
两个儿子、儿媳们都大气儿地不敢出一声儿,只是心下揣摩,这老爷子到底怎么了?
代善长叹一声儿,有些意兴阑珊地打发了几个孩子,自己继续坐着,脸色越发地不耐了。
史氏哭了半晌儿,也不见自家丈夫说一句软话,本来因着内宅管家权被拿走的气愤倒是真正地化成了十足地悲愤,哭的越发伤心起来。
不大一阵子,管家进来悄声禀道,
“舅爷来了。”
代善听了这话,一言不发地放下了茶盅,对着管家点点头。管家便又出去了。听闻自家娘家弟弟来了,史氏也顾不得哭了,自己擦干了眼泪,只盯着丈夫猛瞧,可代善并没有亲迎的意思。
史氏心下的怒火慢慢集聚,可代善一向的脾气她是知道的,这若是没有什么事儿真的挑战了他的极限,只怕不会与自家弟弟这样计较的。心中不免地就有些惴惴,只不停地向外张望,之前的火气儿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史候进了自家姐夫的家门,一路通畅,随着管家的脚步到了他们夫妻的居室,荣禧堂。
寒暄了几句之后,史候便满面羞惭,对着自家姐夫道,
“姐夫,小弟将东西连带着这几年的利息都带来了,还请你瞧在弟弟的面子上,不与那蠢货计较,她日后也就是在府里吃斋念佛了,再不能出来做恶,望姐夫瞧在弟弟与几个侄儿的份上……”
“唉,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事儿又不是你做下的,我哪里不清楚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