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金陵府的公子也在场,可隐隐地就是个陪客罢了,豪客另外有人。金陵府接了这案子,自然不敢轻忽,又是本地的豪绅史家,两下里的关系一向也不差,急忙地让人去查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师爷听了自家老爷之言,便略微有些为难地瞧着自家大人,那人知道这师爷是个稳重的,从没有露出这样的姿态,只怕此事另有内情。
便打发退了小吏门子的,询问起了那么师爷。
“老爷,史家这事儿,府上的公子爷也是参与在其中的,想要知道事儿的缘由究竟,只要老爷将哥儿请来一问,便水落石出了。”
那老爷闻言,却也顾不上自家儿子了,急忙地问道,
“那位可有差池?”
“老爷放心,却是没听说有什么,哪里有咱们的人在,若是有不对之处,只怕这会儿已经有消息过来了。”
“这就好,这就好。”
金陵府很是庆幸,连连地拍着胸脯,以示庆幸之意,又觉得自己似乎失了官威,便轻咳两声儿,复又一本正经的模样了。
那师爷自然是个有眼力价儿的,这会儿早就低着头,瞧着地砖里竟然有一窝蚂蚁,合力地搬着一个老大的点心。
却不知,这府衙官堂上,又哪里来的点心沫子了……
“来人,去内院将哥儿给我喊来,我有要紧的事儿找他。”
特地地,这位金陵府说了两声儿是要紧的事儿。为何如此呢?还不是因为自己年过五十就这么一个独子,日常,别说是老妻了,就是快要八十的老母亲,也是将他当成命根子一般地宠着疼着,万是不会让他老子有什么机会打骂的。
好在这位小哥儿自己是个醒事儿的,知道父亲是为着自己好,功课一向也颇为进益。只是,因着祖辈母亲的宠爱,颇有几分单纯罢了。
世人可不就这样,不管自己是个多么黑心肠的,只恨不得自家孩子就是天底下最为纯白之人,对着唯一的儿子,这位府堂大人也没有教过太多的手段,只想着,他年纪还小,等再过上一二年了,中了举之后,才开始涉猎这些。
听着他老子打发人叫,这小公子便立时地就要往前面去,可祖母的听了,却很是不放心,好半天儿地,问清楚了是所为何事,这才打发了孙儿去了前面儿。
可怜的金尊玉贵地孙子,为了陪京里来的贵人,竟是好几日地都没有休息好了,好歹地今儿有空闲日子,他爹又开始不消停了。
都说这隔辈儿亲,金陵的府堂大人真是怎么着怎么着都搞不清楚,这是他儿子,又不是仇人,自己也从不是那等无理随便之人,他家老太太怎么就认定了自己一定是会下狠手收拾儿子呢。
想不明白的事儿他也不大想理会,如今还是这一桩子烦心事儿要紧。京里的贵人固然是得罪不得,可是这地头蛇一般的史家也不能怠慢,前儿个,这史家那位中了状元儿的哥儿才到的金陵吧,只怕这两日,就会上门了。自己还是谨慎些子,眼看着这史家是有后劲儿的,可别得罪死了,再给家族招祸。
想的固然也多的,不过都是些胡思乱想,等着儿子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收起了那满腹的心思,一派地严肃,虽然心下满意儿子的行事举动,可面上不免地就带着几分挑剔。
这小公子虽然年轻,可也不是不知事儿的,自然是知道父亲的性子的,也不大在意,恭敬地行礼问安之后,便站在那儿不开口了。
“说说吧,这天香楼是怎么回事儿?贵人怎么会想着去那种不干净的地界儿的。”
“说着话儿,话赶话地就说起了天香楼今日里来了个头牌还是什么的,据说是琴棋书画俱佳的,儿子也不知贵人的心思,他自己说是去见识一番,我也没法子,只好地随着一起去了。”
“那怎么会和史家的小子起了冲突呢?”
闻言,那小公子却是难得的有一丝地气愤之意,金陵府最是知道自家儿子的,性子太过绵软,一向地不大与人动气,如今这丝丝气愤却是让他大为惊诧。
“那人好不知事儿,仗着自己是什么‘四大家族’的,不将儿子放在眼里也就罢了,竟是连老爷,也是有几分编排的,儿子听着不忿,有心出头说几句,可是贵人在,儿子也只好忍下了。谁知道,那小子,竟然和我们比什么财大气粗,要争一争那位天香楼的头牌,这下,恼怒的可不就是贵人了?况且,贵人还没恼呢,那小子就先张狂起来了。几下里的,就动了手,贵人身边儿的那几位侍卫大哥,哪位是好相与的?动气手来,可不是那些纨绔子弟们能抵挡的住的。”
“再者,史家那个小子嘴里还不干不净的,侍卫们便弄断了他的腿,说是给个教训,让他日后别出来丢人现眼了。贵人被人坏了兴致,我们也就散了。”
事儿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可是涉及到了京里的贵人与地头蛇的史家,金陵府就不得不慎重了。
史家族老等了两日,也没见着府尹大人出面处置这些泼皮混混儿们,心下就不大自在,这是怎么着?在这金陵的地界上,还有人敢不给史家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