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隐虽然爱惜自己的女儿,可是对着唯一的子,也并不是没有疼爱之心的,听着他强笑着说出了这样的话,心里极是不好受。
可面上,却是更为严厉起来了,
“婆婆妈妈甚么,左右你妹妹还小,这些事儿也做不得准,我与你师母也只是提前准备罢了,儿女都是债,尤其是英莲,不仅是我与你师母两个宠,你更甚,如今那样一个娇小姐的模样,我哪儿还敢大意呢,只望着她后半生平安喜乐,我这一辈子也算是没白活了。”
说道最后,自己竟也是伤感起来了,吴元泽听了,也顾不上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了,急忙地安慰起了士隐。
瞧着他这副样子,士隐更是伤感了,这要是没有那些乌七八糟之事,多好的一个女婿人选啊。就算吴家是小门小户,又有什么呢?
依着元泽的学识,为女儿赚个诰封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最后,此事便这样不了了之了,吴元泽放下了心中无谓的纠葛,想着赶紧地将家里的闲事儿料理清楚了,再托了官媒过来,向先生提亲好了。
这样一想,顿时地又振作起来了。再没有了之前的那点儿自怨自艾,这倒也好,省了士隐再费口舌了。
既然这里之事再没有自己自怨自艾的份了,吴元泽也是心智坚韧之人,并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自是告辞了士隐,家去了。
士隐本想留他用饭,可是想着他之前的那些话,叹口气,点点头,让他走了。
士隐自己,则带着一个小书童,去了内宅,将元泽求娶英莲之语,一一地告知了封氏。
封氏帕子攥的更紧了,她倒也不是怕老爷一时心软就应了下来,只是担心元泽那孩子一时地受不了,虽然吴元泽是士隐的弟子,与甄家并无血亲,可是元泽是个孝顺的,又从小没有父母教养之故,封氏对他与英莲并无二制,如今,确实到了真正为难之时了。
“老爷,元泽可还好?”
“唉,瞧着精神还好,并没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到底如何,我却也不知,你也知道,元泽是个心思重的。”
士隐说到最后,竟是带着几分怒气,这个弟子,也太过婆妈重情了,不像是大男儿所为。
虽然不知道老爷在发的哪门子邪火,可总归与元泽离不了关系,封氏嗔怪道,
“老爷,这话什么意思,元泽那样好的孩子,老爷还要挑刺,也未免过了!”
“嗨,说这些什么,算了,摆饭吧,我下午去白家一趟。”
“好,我让人去准备礼品。”
封氏闻言,立即地打发丫头传饭了。
至于士隐去白家之事,她也只当是去与白家老太爷下棋吟诗罢了。虽然白坤诚与吴元泽两个越发地淡了下来,可是士隐与白家老太爷的关系并没有淡下来,两个都是洒脱的性子,并不大管这些小辈之间的事儿。
一时午饭毕,士隐便回了小书房歇晌儿去了。封氏则带着婆子丫鬟们去了英莲的院子里,这两日,她有些苦夏,不思饮食,封氏便有些放心不下,每天非要过来瞧上一两回方好。
英莲听着外面的请安声,放下了手中的书稿,往门口去迎母亲去了。
“快别出来,外面这样的天气,你身子弱些,可要小心了。”
“女儿哪儿就那样娇气了?母亲也太过小心了,老爷与太太才更应该小心些呢,如今这样的天气,可要保重为上。”
听着女儿的关切之言,封氏心中及时熨帖,可是想着女儿的婚事,她心下一叹。
又问了几句她的起居饮食,母女俩便坐了下来,英莲打发人送上了凉茶,瞧着亭亭玉立的女儿,封氏既是骄傲又是心酸。
女儿家大了,还能留多久呢。
被封氏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英莲也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脸上现出几分红晕来,更是娇艳了几分。
瞧着女儿的娇态,封氏不喜反愁。母女俩又对答了几分,便带着婆子丫鬟们回去了。
英莲虽然有些诧异,可也没有发问,将母亲送出了院门口,这才回去了。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手中的书稿也是看不下去了,意兴阑珊起来,打发人收了起来。
王摩诘的诗稿,还是自己当初学诗之时,哥哥费了大功夫才找来的,如今掂在手里,却不是当初的那份儿滋味儿了。
母亲为自己相看之事,她也是有所耳闻的,可是女儿家,说到了终身大事,自然是不敢有多余之言的,也只能装作不知了。
英莲想着这些年下来,哥哥对自己的好,心中更是沉重起来,也不知道父母在担忧什么,她才多点子年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