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该预备的还是要预备起来的,寿材之类的,再者就是英莲这个做女儿的,要亲手为母亲置办一套寿衣。
甄府的内宅比较简单,事儿也少,英莲便撒手不理,将这些事儿都交给宫嬷嬷,自己全身全心地陪在封氏的病榻前,汤药,茶饭,都不假手他人。
封氏最后带着无限的不舍和担忧,阖上了眼睛。英莲当时地就哭晕过去了……
她这一阵子劳心劳力,费神太过,又加上悲痛,便熬不住了。
士隐一方面要悲伤妻子的离世,一方面还要担忧女儿的身体,自己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也只是强撑着而已。
英莲吃了药之后,便强撑着为母亲守灵,剩下的事儿都交到了宫嬷嬷手上。也幸好有她在,否则内宅只怕是乱套了。
到了封氏死了的第二天,士隐才想起来要送信给元泽,可是一时之间,元泽也赶不及啊。
却不想,第五日一大早地,士隐瞧见了风尘仆仆的元泽一行人。
士隐只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使劲儿地揉揉眼睛,瞧着他已经拜了下去,这才反应过来,还真是他回来了。
瞧着他隐隐地老了十岁的模样,吴元泽心下酸涩不已,真是没想到,自己才离开多久呢,就发生了这样许多的事儿。
他听了留在吴家之人传来的消息,知道封氏病了的消息,也顾不上其他,立即地带着七八位长随护卫,一人双骑,一路上从京城奔驰回来。
可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封氏已经大殓入棺了。想着她生前对自己的慈爱和照顾,吴元泽的眼睛发酸。
等跪在封氏的灵前时,这才真切地感受到,她是真的离去了。
英莲低着头,跪在那里,可是一眼地,他就发现这丫头瘦的一把柴了。
吴元泽有许多的话要说,可是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如何开口,直觉得嗓子发堵。
英莲低着头,压根儿就不敢抬头。她知道,是哥哥回来了,那个目光,她能感受的到其中包含的情谊。
怔愣间,就有人来请他去外面儿了,说是有吊唁之人上门儿,老爷让他去前面儿待客。
吴元泽闻言,只好抬脚出去了。英莲听着远去的脚步,抬起头,眼睛亮的惊人。哥哥回来了,真好……
隐隐地又有些羞愧,英莲立即地低下头去了。
吴元泽去了前院儿,来者也不是生人,白启老爷子带着孙儿白坤诚,亲自上门来吊唁。
白启老爷子年纪大了,也不过是略微地坐一坐,至于孙子白坤诚,则是送到了甄家,让士隐来使唤的。
甄家的情况他自然是知道的,却没想到,他的弟子竟然是个有心的,从京里赶回来了。
瞧着他的疲乏之态,就知道他的孝心了。虽然只是弟子,可比儿子也不差什么了。对着士隐,略略地有几分嫉妒,这可真是有一顶三啊。
想着京里莫名其妙地被皇帝训斥了好几次的长子,白启隐隐地有些担忧白家是不是风头太盛了。
执士林牛耳虽然是白家的目标,可是风头太盛,让皇家忌惮,那可糟糕。
他哪里知道自己是受了池鱼之殃呢,虽然自己有些顾不上吴元泽,可是对于别人的怠慢和疏离,皇帝还是有迁怒之态的。
很不巧的就是,白家被皇帝给迁怒了,白启远在江南,鞭长莫及,自然的,他家老大就成了皇帝的出气筒。
这三月,就挨了好几次训了。
虽然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可这落在有心人眼里,那就是皇帝不待见白家了,会不会白家就是下一个吴家呢?
一时间,白家老大在衙门里更加地束手束脚起来了。这些隐隐戳戳地留言让白家老大也有些敏感起来了。
白启虽然让老大稳住,别乱钻营,省的皇帝借题发挥。可是他自己心里也是有些惴惴的。
平日里并不大出门的白启这次来甄府,虽然有道恼吊唁的意思,可也有想和士隐聊聊,他在局外,说不得就看的更清楚一些。
到了甄府,看着他的模样,白启一肚子的话也就憋不出来了。再看着奔驰回来的吴元泽,隐隐地就有些嫉妒之意了。
甄府的丧事办的中规中矩的,内宅的事儿有英莲和宫嬷嬷,外面则是吴元泽带着管家全权处理了,也算是让士隐长舒了一口气。
停灵四十九日之后,便下葬了。这一月多的日子,别说是士隐和英莲父女了,就是吴元泽自己,也有些吃不消了。
白事儿比红事儿更加磨人,好在甄家并没有多少的亲房,而岳家也已经断了关系。
丧事结束之后,甄家父女两个便各自地病了一场,吴元泽忙着替他们请大夫,忙着照顾他们饮食,熬制补药,自己熬的也是脸白的可以。
接下来的日子,英莲要替母守孝,三年的光景足够让吴元泽成长了。
有时候想想,自己似乎挺卑劣的,可是他还是得承认,在得到封氏病重不治的那个瞬间,自己是有窃喜的。是以,回到了苏州之后,吴元泽才会这样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