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略微地问了几句,可是贾政却是十分地欣赏吴元泽,想到了唯一的嫡子,文武不成的德行,贾政就来气,最后一句,竟是咬牙切齿地道。
他夸赞吴元泽,贾母与王夫人就不是很高兴,如今他又贬低宝玉,贾母如何能依?
“行了,你就知道嫌弃我的宝玉,他如今年纪还小呢,等再大个几年,不管你要如何地管教他,我都放心。这会子却是不行。”
贾母发话,作为儿子的贾政也只好诺诺应了。
“你们觉得,他上门来,是单纯地为着玉儿呢,还是为了林家的家产?”
这话一出,不仅仅是贾赦,就是忠厚有君子之风的贾政都变了脸色,就更别提邢王两个妇孺了。
“老太太,这不能罢。再者,他哪里能知道林府的底子呢。”
贾琏插话道。
“虽然不知道林府的底子,可是你姑父在盐政的任上,谁不知道盐政上最为富庶,你姑父又任了两任,就凭着这个,只怕百万家产不止。”
众人都知道贾母说的是实话,一时倒是犯难了。
“林姑娘自打五六岁就养在咱们府里,林家的家产自然是她的,日后等林姑娘与宝玉成亲了之后,这些自然都是她的嫁妆,咱们如今也不过是代为保管罢了,又不贪着他们什么,吴家的小子就算是为了钱财,还能越过玉儿这个嫡亲的女儿去了?”
一向笨嘴拙舌的王氏一席话,倒是让众人醍醐灌顶一般地醒了过来。
大家都高兴不已,却唯独贾琏不高兴。听听,“是黛玉的嫁妆”,“与宝玉成亲”,“代为保管”,“越不过黛玉这个嫡亲的女儿”。
贾琏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就是几句宽慰老太太之言,却是听出了许多其他的意思来,
这个时候,鸳鸯在门口低声回禀,
“老太太,赖总管回话,出去打听的人回来了,要传进来么?”
众人听了,急忙地去瞧贾母。贾母也是心焦,沉声道,
“传吧。”
赖总管圆滚滚地身子,脚下的速度却是不慢,头也不敢抬,跪在地上,道,
“老太太,奴才亲自地去打听的。这吴家的哥儿,如今已经是举人的身份了,一向都在江南生活,才搬进京里没多少的日子,也只剩下他一个了,并无其他亲长。”
众人听罢,却是长舒一口气。一个孤子罢了,还能翻天了不成。再者,上了贾府来,只怕是攀附更多一些罢。
就是贾母,也是这般想的,大家都是长舒一口气的模样。打发了赖总管之后,贾母也是乏了,让儿子儿媳们散了。
最后还是额外地叮嘱了一番,让王氏早日地将黛玉的家产单子准备好,早点儿地送过去。
虽然黛玉并没有得到些什么,可是这内宅的风向还是立时地就变了。从一个吃穿用度都是贾家的孤女变成了身怀巨额财产的富户,黛玉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贾母让鸳鸯收拾出了两匣子的头饰手镯,送去了黛玉的屋子里。话也说的十分的漂亮。
“老太太说了,让姑娘别怕,万事有她老人家呢。”
黛玉本就是灵透的性子,如今也是惊疑不定呢,听了这话,并没有似是往日那般地,说些老太太慈爱之言,淡淡地笑了笑,并不接话,实在是让鸳鸯尴尬不已。
出了屋子之后,鸳鸯拉着紫鹃走了出去,
“林姑娘这是……可又是宝二爷惹着她了?”
“吴公子走了之后,咱们姑娘就哭了一场,说是自己是个命苦的,却不想,还有个表哥在,这会儿我才劝好了,姐姐可千万别见怪。”
鸳鸯闻言,脸色才好转了许多。她是贾母身边儿的大丫头,平日里别说是宝二爷这些小主子了,就是大太太,二太太们也要礼让三分的。骤然间,被一个客居的姑娘下了面子,还真是有些受不住呢。
鸳鸯笑着接话道:“唉,也难为你了,林姑娘的性子大家是尽知的,再者,她是主子,咱们是奴才丫头,还哪里敢见怪人家呢。”
这话,紫鹃却是不敢接的,只好尴尬地笑笑,混过去就是了。
鸳鸯话出口了,也觉得自己失口了,借着要去老太太那里回话,便带着小丫头子回去了。
“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不管到底事情如何,老太太总是疼姑娘的,对着鸳鸯姐姐甩脸子,有能如何呢?”
回过头来,怕是依着自家姑娘的性子,很是想不明白,紫鹃便又低声地劝解了两句。黛玉耷拉着脑袋,并不理会。
紫鹃没法子,只好也不言说了,自己去将那两匣子的首饰收拾起来。老太太的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她刚略微地瞧了瞧,那老玉的水头,可真是足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