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竟是那日在高家见顾微凉佩戴的那一块。
周渲嘴里的话咽了下去,神色略有复杂,踌躇的问:“你和顾微凉,可还好?”
周沅现在心思早飘到了书房,反而去答周渲上一句话:“我早就知晓了,爹是因此事才动怒的?”
可也应当不至于,顾微凉这些年与周家敌对,所做的事儿,桩桩件件皆是手段,要说赐婚这事是他所为,倒是合情合理。
周渲摇了摇头,只道:“许是因为旁的事,昨个儿我在院子里撞见了安王府的小厮。”
周沅眉间紧紧拧起,她素来不问朝政,但这一月也多少了解了些,毕竟自己也不能一头雾水的嫁到顾家。
姑娘手中的刺花手绢被揉成了团,向来天真的面容露出一丝难得认真的疑惑:“哥哥,安王…就一定比皇上好么?”
周渲一口热茶险些喷出来,急急咽了下去后捂住她的嘴:“这话在我这儿说说便罢,要是叫爹听到,就是你也躲不过跪祠堂!”
周沅一脸愁苦的将周渲的手拉下,嘟囔着说:“我就是随便问问…”
一直知晓周家隶属安王一党,前太子是爹一手扶持,所以周家如今还偏帮安王,周沅觉得无可厚非。
可当初顾微凉好端端为何要去助三皇子谋得皇位?
因这事他才与周家的关系彻底僵硬,那他是图什么?
可惜当年她还小,又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懒惰性子,外头变了天,她也丝毫不察,倒是听府里的丫鬟闲嘴提过两句,也只说是太子被废,并未有其他。
周家书房里,雕花窗子紧闭,纸墨的香气便愈发浓郁。
师生二人隔着一张红木书案相对坐着,顾微凉一双深邃的眸子低垂,目光随意落在案上,似是在等周成禄先开口。
静默片刻后,周成禄方缓缓出声。
“此次淮儿出征已大胜,本是整装待归,却临归来时收到一则皇帝口谕,不知顾大人可知里头说了什么?”
顾微凉眉间沾了一丝极淡的笑意,像是早就知道周成禄会问他此事。
“趁此次大胜,士气高涨,攻打钟武。”
砰的一声,周成禄一掌落在书案上。
钟武乃是当今太后的母国,当初两国联姻,一度交好。如今大楚率先出兵,那便犯了个礼字!
而皇上忽然下了这样的口谕,定是有人出谋划策,除了顾微凉,他再想不出第二人!
“如此一来,将太后置于何地?将大楚置于何地!”
顾微凉嘴角掀起一抹凉薄的笑意:“早在先皇还在时,太后便几次三番借母国之势干涉朝政,如今安王失势,太后与老师一样,都竭尽心力想替安王复位,如此看来,倒是先卸了太后一条臂膀,才能让皇上的皇位,坐的更稳当点。”
周成禄怒极而起:“你为彻底架空安王府,对付太后便也罢,可当初两国联姻,讲的便是一个礼字,如今钟武式微,大楚却率兵攻打,趁虚而入,与蛇鼠何异!”
面对周成禄的暴怒,座上的男人却分毫不动,只道:“钟武纵着太后涉政,便是无礼在先,大楚何愧之有?”
说罢,顾微凉清清冷冷的说:“正是因为老师凡事都讲一个礼字,才瞧不出安王本无帝王之资,若他上位,只会同先帝一般,昏庸无能,受苦的还是百姓。”
“放肆!”周成禄大怒,不可置信的瞧着顾微凉,震惊于他竟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他当真是小瞧了这个学生,从前看走了眼,如今却还是看不透他!
窗子下,藕粉雕花襦裙曳地,周沅蹲在墙角,恨不能将耳朵送进去听个清楚。
周渲伸手碰了碰她:“你听听,你这个夫君真是不会看眼色,就不能先哄哄爹,一点做女婿的自觉都没有。”
周沅双膝屈起,托腮蹙眉,她久于京城,而天子脚下,自当是繁华宁静,实在是体会不到顾微凉所说的百姓受苦。
而太子她更是未曾见过,究竟哪里没有帝王之资,她更无从得知。
就在周沅心下正权衡着顾微凉与周成禄所言谁占理几分时,又听里头周成禄讥讽道:“安王身边仅有太后与我,你削了太后之势,又求娶了圆儿,当真是好计策。”
顾微凉默了一瞬,清冷的声音里都透着一股无情至极,沉声道:“老师知道就好,近日可千万收敛些,否则周沅怕是要在顾家受些苦了。”
他极低的笑了一声,也不知道说的是真还是假:“万一缺胳膊少腿的,怕伤了老师与师母的心。”
书房外,小姑娘一脸错愕惊悚,浑身一抖,冷不丁拽紧了裙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