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什么事先人一步,就会事半功倍。
更何况是货物,越新鲜的越好卖。
田承佑带着商队来往于各处县府,为了能早到一日就会拼掉半条性命,这个道理他怎么会不懂?
如果是老商贾说出这样的话,田承佑不会惊讶,可眼前这个少女……
田承佑不得不重新打量谢大小姐,这次陈家村拿下纸坊的买卖不是偶然,是因为陈家村的确有懂得生意的人。
谢良辰道:“田老爷知晓,我们陈家村是第一次收药材,药材收起来容易,卖却很难,这是我们的难题,田老爷也是一样,经过了战乱,手下的商队有所损伤,不管是对您还是对我们陈家村来说,眼下要么慢慢积攒本钱等待时机,要么另想法子。
积攒本钱看似稳妥,但如今不少南方商贾前来到北方,他们手中的人力物力远强于我们,等他们在北方站稳了脚,我们也只能被人牵制。”
田承佑陷入思量,如果手中没有银钱,生意就不做了?他如今凑不出一个大商队,可他还是想要走这一趟,由此可见他不是个轻易放弃之人。
这位谢大小姐显然也是如此的心思,只不过她年纪轻轻,却比他看得更通透。
田承佑对谢良辰对视:“所以谢大小姐想到这个法子?”
谢良辰道:“既然不想放过这次机会,还想要继续这桩买卖,那便只能让利,我们互相让利,共担可能会出现的风险。”
想要拉走陈家村的药材,就要筹备更多人手和车马,少付给陈家村银钱,压上的是田家商队多年积攒的信誉。
对于陈家村来说,也是如此,那是一个村子卖药材得来的所有银钱。
田承佑去了陈家村,看到了村子里的人,也知晓他们的辛苦。
田承佑看向陈咏胜,明白了这少女为何会带着里正前来,里正能够代替整个村子做决定。
田承佑长长地吸一口气,想想那些跟着他走商丧命的伙计,他答应要替他们照应家人,光凭这个,他也不能放弃。
万千情绪一闪而过。
田承佑再回过神时,目光中多了几分坚定,他看向陈咏胜和谢良辰,声音低沉:“衙署可能没做过这样的文书,我寻个人问一问,若是真要这样做,不能透露半点风声。”
到这里,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咏胜都有些动容。
田承佑道:“我打听好了,就会前去陈家村,许多细节还要再商议。”
话都说完了,谢良辰起身告辞。
田承佑忍不住道:“听说陈家村收药与那些药商不同?”
谢良辰颔首:“药商收药定下的规矩不对,我们不想就此受制于人,虽然是买卖,但也要合乎情理,否则那不是买卖而是盘剥。”
将陈咏胜和谢良辰送走。
田承佑站在院子里,脑海中,耳边都是谢大小姐的那番话。
“父亲。”
田大小姐知晓家中有客前来,她方才远远地看了一眼,只见其中一人是个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少女。
田承佑向女儿露出慈爱的笑容:“回来了?”
田承佑妻子过世早,只留下一个女儿,这些年他也不曾另娶,一直都是父女两个相依为命。
田大小姐虽然是女子,但性子直率,心中一直想为父亲分忧,于是从小缠着父亲就学骑马、练拳脚,田承佑疼爱女儿,也就由着她如此。
田承佑伸手抚了抚女儿的头顶:“如果这次我带着商队离开镇州,家里就要靠你打理了。”
田大小姐早就知晓父亲有这样的打算,父女两个也提及这桩事,但不知为何父亲今日的神情颇有些郑重。
田大小姐道:“父亲,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田承佑道,“只不过,成败在此一举了。”
回到陈家村的路上,陈咏胜看向谢良辰:“昨日你没有与田老爷提及这些,就是想要先将田家的情形问清楚?”
谢良辰颔首:“昨日二舅舅到田老爷从前的伙计家中询问,知晓田老爷一直照顾那些死去伙计的家里人,这是重义,北方有战事时,田家商队还冒险送货,这是重信。我们要寻个商队,田家看起来很合适。”
陈咏胜知晓辰丫头想得周全,沉默片刻之后,他道:“你说不能让人知晓我们的药材卖了,等回到村子里,我就带人建几间仓廒,可以储米粮,也能存药材,这样药材运走了,也能掩人耳目。”
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谢良辰又想起宋羡,田家商队之事,她很想让常悦禀告给宋羡,但想到债主的脾性……
他们有日子不见了,上次就在酒楼外乜到了一个影子,这次还要去说说话,才能让债主安心。
每次见债主都要准备些礼物,所以每当谢良辰从宋羡院子里回来,立即就在思量下次见面带的东西。
程彦昭说宋羡胃口不好,她刚好收到了沙参,眼下又是秋天,她背着竹篓去市集买了块羊肉。
走之前她与阿弟说,要避开人去见宋将军,将药材卖给商队的事,还要宋将军帮忙。
阿弟这次没那么好打发,一直缠着要与她一起去,她磨破了嘴皮子才算将阿弟留下。
谢良辰叹了口气,阿弟太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