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良辰在穿堂下站定,宋羡快步走了过来。
常安在旁边守着,两个人说几句话不会有人听到。
谢良辰知道宋羡要问有关木齿之事,她也知道该怎么回答,却没想到宋羡站定之后,低沉的声音道:“吃亏了吗?”
谢良辰一时愣住,片刻之后才明白宋羡的意思,宋羡指的是他们有没有因为王俭受伤、受骗或者还有些别的。
“没有,”谢良辰道,“挺顺利的,没等我们出手,李大人就到了。”她连猎弓都没用上。
既然宋羡问她了,她也不好意思不投桃报李。
谢良辰道:“大爷那边还顺利吗?”
宋羡脸上神情一如往常:“还在查与乔副将有关的人,拒马河守关的将领过几日才能押解到镇州。”
谢良辰并不知晓乔副将是谁,但能想到宋羡特意提及,这个人必然在宋启正军中很被器重。
外有王俭,内有乔副将,这次的局做得周密,应该不是宋旻那样的人能够操控的,八成是宋家真的有辽人的奸细。
“还有一件事,”谢良辰看着宋羡,“那些熟药应该是苏家药铺的。”
宋羡看着谢良辰垂下的睫毛微动,再抬起眼睛时,目光清亮,看来已经将整件事想得通透。
宋羡道:“你怎么知晓?”
谢良辰道:“官药局选药的时候我特意瞧了,每家药铺的甲等药材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苏家的熟药法子我也熟悉,我仔细辨认过,就是苏家没错。”
要么是王俭与苏家有关系,要么是苏家与宋旻私底下来往。
宋羡道:“宋旻认识苏大太太的娘家哥哥。”
原来是这样。
谢良辰道:“我在苏家时不曾发现苏家有人私通辽人,不过那时候林知县在辽人攻打拒马河时被杀,苏大老爷病重,苏大太太也被夺了管家之权。
苏怀清前世的死也有些蹊跷,不知与这桩事有没有关系。”
听到苏怀清这个名字,宋羡此时才意识到,在前世谢良辰是苏怀清的妻室,为苏怀清守寡多年。
宋羡眉头微蹙,不过这样的表情一闪而过,快的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宋羡再次开口,没有问苏家而是道:“你怎么知晓那些木齿?前世时遇见过?”
谢良辰道:“不是,可能与我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应该是有人教我防备这样的人。”她不知晓太多,所以也不能与宋羡说的太明白,这件事涉及奸细,她不能隐瞒,而且现在还没有隐瞒的必要。
宋羡没有再问:“我让常悦还跟着你,有事你就寻他。”
谢良辰要向宋羡行礼告退,不过还没能欠身低头,宋羡已经迈步离开了。
从衙署出来,陈咏胜、陈老太太都等在门口。
陈子庚去给东篱先生报平安去了,众人直到陈子庚回到衙署,这才一切回去陈家村。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走在官路上,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夜,眼下事情得以解决,众人脸上都露出轻松的神情。
陈老太太边走边骂道:“真是人不可貌相,老太太从前还觉得王老爷人不错,没想到他的心这么黑,怪不得会是这个结果,这叫什么来着?德不配财,必有灾殃。”
谢良辰古怪地看着陈老太太:“外祖母这话从何而来。”
陈老太太指了指陈子庚:“喏,庚哥儿背的,我老太太也聪明得很,听了几遍就记住了。”
陈老太太说着脸上一闪得意,若她是男子,考状元还有别人的份儿?她肯定是个德财兼收的人。
陈老太太心中唏嘘,陈玉儿和黑蛋等人敬佩地看着陈老太太略微有些佝偻的背影,此时觉得这位老祖母高深莫测。
直到陈子庚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祖母,孙儿背的是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陈老太太老脸一红,颇有威严地挥挥手:“都差不多,知晓意思就行了,庚哥儿你不能死读书。”
陈子庚还想跟陈老太太仔细说说这其中的意思,陈老太太步子迈得大了些,裙角卷风看着豪迈矫健,其实心底在漏冷风:“快点走吧,许先生饿了一天了,饿坏了可怎么得了。一个个都不懂事,可不能拿了甲等的牌子,就将先生丢在一旁。”
许先生在陈老太太心中的地位,如今排在灶王爷和外孙女后面,是第三个金光闪闪的名字。
走到了陈家村口,看着那一间间茅草屋,陈老太太又有些心酸,什么时候陈家村才能有银钱呢。
陈老太太正思量着,就瞧见村口站着个一身官服的人。
陈家村的孩子围着那人跑来跑去,那人耐着性子向孩子们露出笑容,终于瞧见陈老太太等人回来了,那人眼睛一亮,竟然面露几分激动。
陈老太太停下脚步,琢磨这人官服的品级,就听到身边的陈咏胜道:“这是太医院的贾副使,官药局主事的官员。”
陈老太太眼皮一跳,这是好事将近的征兆。
“辰丫头,”陈咏胜回头喊谢良辰,“快来。”
陈咏胜没有先去迎贾似,招手等到谢良辰走上前,这才跟在了她身后,继续向村口走去。
“贾大人。”谢良辰上前行礼。
贾似不像在官药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