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庚鼻子有些发酸,阿姐离家好像有几年了似的,他现在恨不得立即跑过去扑进阿姐怀里。
阿姐笑容还是那样,一如既往的让人看着就心里舒服。
说好了只在门口看一眼,但陈子庚却不想走了,不让他进疫所,他就站在这里陪着阿姐也好。
谢良辰先是看向陈老太太和陈子庚,然后落在后面的宋羡身上。
谢良辰欠身向宋羡一礼,就向着陈老太太和陈子庚挥了挥手。
站得太远瞧不清楚,不然谢良辰会看到宋羡目光深处那复杂的情绪轻微波动,有担忧有欢喜,也有难得的温和,堪堪能化开他身上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几个人站了一会儿,还是陈老太太道:“快让你阿姐回去吧!”
陈子庚应声,再次向谢良辰挥手。
疫所还有许多事要忙碌,宋羡将陈老太太请进棚屋里坐下。
棚屋简陋,但陈子庚忽然羡慕起宋羡来,宋将军这个地方好,走出去就能看到阿姐的疫所。
宋羡向陈子庚道:“再等一等,许先生和谢大小姐就能从疫所出来了。”
陈子庚眼睛一亮:“阿姐就能回家了吗?”
宋羡摇头:“还不行,她们要先去官药局帮忙,不过出了疫所之后,就可以四处走动。”
陈子庚道:“那我也能去陪阿姐了?”
陈老太太拉住孙儿:“那是官药局,岂是你能随便进的。”
陈子庚去看宋羡,他和陈家村许多人都会挑选药材,还会简单的熟药,就是不知晓官药局缺不缺人手。
“能去,”宋羡没等陈子庚说话就道,“我们都能去。”
宋羡说完话,自觉失言,好在陈子庚只顾得高兴,忽略了他说的“我们”,只有他明白这话的意思。
谢良辰从疫所出来之后,他就不用这样眺望了,而是可以出现在她身边。
旁人都不知晓,唯有他自己暗地欢喜。
这样的滋味儿,略有些酸涩,但更多的是沁人心脾的甜,如同她亲手熬出的梨膏。
……
镇州宋家。
荣氏跪在庵堂中几日没有出门,自从宋启正和宋裕、宋旻上京之后,荣氏就开始茹素,穿着青色的衣裙,头上只戴了青玉簪,要么跪在佛前,要么抄写佛经。
“夫人,有喜事了。”管事妈妈笑着进门禀告。
荣氏抬起头,目光中一闪期盼。
管事妈妈道:“外面的铺子开了,可见城内安稳了。”
听到这话荣氏的目光渐渐沉下来。
管事妈妈没有看出端倪依旧道:“这次疫症我们府里上下都能平平安安,都是夫人吃斋念佛才换来了佛祖的庇佑。”
管事妈妈本是要谄媚荣氏几句,哪知道荣氏的脸色却愈发难看。
幸好赵妈妈快步走进来,见到这样的情形吩咐管事妈妈:“没瞧见夫人正在抄写佛经吗?还不出去。”
管事妈妈得以脱身慌忙应声。
赵妈妈伸手将庵堂的门关好,走到荣氏身边。
“夫人,”赵妈妈道,“在庵堂这么久,您也该去园子里走一走。”
荣氏声音低沉:“时疫真的没事了?”
赵妈妈道:“没事了,连着四天没有人被送去疫所,衙署煮药的大锅现在只剩下四口,官药局那边还将许多药材送去别的州。”
荣氏皱起眉头,脸上满是恨意:“外面是不是都在夸赞他?”
不用想也知晓,这么快就平了时疫,整个镇州也没有死多少人,现在还有余力帮衬旁人。
被帮的州、县也会记得他的好处。
赵妈妈没有回应,转身沏茶给荣氏。
荣氏拿起茶碗用力掼在地上,咬牙切齿地道:“为什么?老天为何要帮他?偏偏不给我们母子活路。
我是继室身份入宋家,为宋家生了两个嫡子,好不容易执掌中馈,还没过上两天舒心日子,他就步步相逼,你看看这个家里上上下下可还将我当做夫人?老太太那里不准我去请安,老爷走的时候命我不得走出宋家大门。
我的两个儿子,一个都要没了性命,我却不能哭闹,不能为他打算。”
荣氏喘一口气,接着道:“倒是宋羡,他现在手握兵权,辖制整个宋家军,镇州、赵州都是他的了,就算老爷不将定州给他,他早晚会取祁州。
宋羡将三州拿到手,就可以向朝廷请封节度使。整个北方,除了这几个州之外,就是横海节度使和前朝余孽的地方。
即便老爷将定州给裕哥儿,裕哥儿岂能用一州与宋羡抗衡?”
赵妈妈上前轻轻拍抚荣氏的脊背:“夫人不要着急,来日方长……”
荣氏向后靠在榻上,神情冰冷:“他不会放过我们母子的,他早晚要向我们下手,如果赢不过他,将来就是死路一条,就算现在我跪在他面前求他,他也不会罢手,你知道的。”
赵妈妈连连点头:“夫人别急,会有法子的,往后那么远的路,总有机会……”
荣氏半晌长吸一口气,她看向赵妈妈:“那边还没有动静?”
赵妈妈谨慎地向外看看:“没有,从前我们传消息的几个铺子都换了人,您也知道